再说锦河这边。
连日大雨冲刷,起先肖纵来时,连路都被滑落的泥石堵了个严实,也是费尽心力才好不容易走到锦河县里头。
这里的雨势比肖纵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好在锦河县地势不错,一半高来一半低,虽说庄稼是没了,人的命却保下了大多数。
可这些保住命的难民,又成了一大难题。
这些都是人,要吃饭,要睡觉,还要穿衣。
朝廷的确是拨了赈灾银与赈灾粮下来,但其中官员层层吃下来,真正到灾民手中的,也就只能是吊着他们命不会饿死的这种分量了。
肖纵虽说知道这种内幕,却一时找不出证据,拿他们没有办法。
于是,在保证难民温饱的同时,他也要赶紧想办法除去此次水患。
肖纵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走在田垠上,雨水斜飘打在他的脸上,叫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而被水淹没的庄稼地里,还有不想放弃自家粮食的难民顶着雨在堵缺口,试图将高处流下来的水挡在外头。
肖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地里的水往下流,良久良久,他道:“水是堵不住的,得疏。”
甘草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锦河县的地势如斜坡一般,而这水又只往低处流,倒是有利于疏通排水。”肖纵说着,转身往回走。
他边走边说:“甘草,去将锦河县衙的人都叫来,还有所有锦河县的壮年男子也叫来。大家一起挖一条水渠,让雨水顺着水渠流出去。如此,便是再下大雨,也不怕淹了庄稼。”
“是。”
甘草说完,利索地按原路返回,去了锦河县衙。
而肖纵,则是继续往下走,观察水的流势。他虽是个知晓人间疾苦的王爷,却不是个会干农活的王爷。
体力活这种忙他帮不上,便只能多动动脑子了。
过了不久,甘草便领着好些人来,只是来的,几乎都是百姓,而县衙中人,却是寥寥无几。
肖纵见之,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道:“锦河衙门是没人了?”
“属下脸不够大,请不动那些官老爷。”甘草说这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板着个脸,十分不悦。
肖纵这时倒是没说什么,淡定地“嗯”了一声,便给大家分配工作。
主渠挖在什么地方,支渠又该在什么地方挖。
他都说得十分详细,只是挖水渠这种事,说得轻巧,真挖起来还是十分困难,再加上大雨不断,尤其拖慢速度。
索性这些百姓自小便是在苦日子的磨砺下长大,身心坚韧,这大雨完全无法阻挡他们想救自家田地的心。
因此,经过一个月多的努力,这水渠总算是挖通了。
许是老天就爱眷顾这些执着的人,就在水渠挖通的那一日,天竟然放晴了。
连月大雨过后的锦河,在被淹了庄稼地c冲垮一大半房屋之后,终于见到了艳阳天。
只是现下毕竟已经入冬,即便出了太阳,也伴着透骨的凉风,并不暖和。
所以,这一个冬天,对于锦河百姓来说,并不好过。
而对于锦河县衙,将会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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