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唠叨,一教训起她时,便滔滔不绝,如穿脑魔音,那时,乐翘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外地上学,不用再听妈妈的魔咒。
但是,这一刻,她站在妈妈的相片前,很想能再听听妈妈的声音,那怕是穿脑魔音。
但再没有这个机会。
她上大学一年级时,才知道妈妈早在她读高二时就得了肝癌,但一直瞒着她,而老爸为了帮妈妈筹钱看病,打工时从脚手架掉了下来,摔断了腿。
家中一片愁云惨雾。
那时,星辉娱乐公司刚好招聘模特,乐翘便作了一生最重要的决定,缀学入了娱乐圈。
但是,即便是她日夜不停的奔波在夜店和拍摄场地,赚来的钱也没能挽留妈妈在世上停留多一日的时间。
妈妈临死前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也很痛苦,却不肯再打那种昂贵的止痛针。
但她死后的容颜很安详,仿佛得到解脱。
十一岁的乐坚对乐翘说:“姐姐,妈妈真的死了吗妈妈死了,是不是就不难受了”
是的,人死了就不难受,难受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
当时她说不出口,只是紧紧抱着弟弟,用尽全身的力气。
因为长姐为母,从此,她是弟弟的依靠,不能轻易掉泪。
没有人到这墓园来,四周静谧,乐翘用心地将妈妈的照片和嵌着照片的石壁擦抹干净,再给妈妈上了一柱香,凝视妈妈的照片一会儿,她便转身出了墓园。
她在这小城中到处闲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道河堤上。
河堤有点年久失修,有一些地方,灰色大块的砖已经塌陷下去。
从前,她有心事就会到这儿来打水漂。
这江边,从前,她也经常跟林长俊来,那一年夏日,她执意要下水游泳,但差点淹死了。
还是少年的林长俊拼命将她从河里捞上来,为此,林长俊得了一场很严重的伤风,以至无法参加那年的期考。
啊,不能再想起这些了。
乐翘闭了闭眼睛。
是的,有许多忘记不了的记忆,也有许多必须忘记的记忆,因为,人不能回到过去。
天气很冷,天上还飘着零星的小雨,不大,但下得久了,让人的发丝会沾上白茫茫如麦芒一样的雨丝,仿如落了一层霜。
乐翘将身上的风衣拢紧了,慢慢在堤坝边上坐了下来。
旷野茫茫,暮色四合,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没有多少人会到这儿来。
远处响着零星的鞭炮声,欢闹的人声隔绝在凝露的空气中。
她看着那有点凝冰结霜的江面,发了呆。
她一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但看得眼前这萧索的冬景,让她起了一点惆怅。
她不知自已何去何从,这十多日的年假期,她才过了三分之一,年还没有过,还有数天时间,她不知能去那儿。
回宾城吗?家在外地的同事大概都已经收拾行李踏上归家的路程,而本地的同事大概相约着外出度假。
她的朋友又极少,可能连一个陪自己吃饭的朋友也没有。
思来想去,她还是只有宾城可回,起码那儿,还有一间属于她的房子。
她打算,明天就去买回宾城的车票。
她抱了膝,下巴抵在膝盖之上,远远看去,天地之间,她很渺小,孤独而又落寞,渐与那青色雾霭融于一体。
忽然头上罩了一把伞,有一种清洌的男子气息靠近了她。
她猛然抬头,李汐那一张清秀好看的脸孔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乐翘惊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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