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听到了隐约的声音。

    滚烫的空气在绿化树枝丫的缝隙里穿过，发出细碎的声响。石头疑惑地停下脚步，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间想不出从哪里听过。

    风变得清凉而又沉闷，石头突然说不出的烦躁。

    声音渐渐清晰，像是蚕在噬咬桑叶。烦躁的感觉也愈发强烈，石头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他感觉这个声音像从远处传来，却又近在耳边。

    不安的悸动与心跳渐渐吻合，阳光似乎冷了起来。

    他猛然回过头，看见灰色的面包车撞在绿化树上，车头的碎片和满地的玻璃上染着刺目的斑点，阴暗天空降下瀑流般的暴雨。世界失去了色彩，只剩渐渐冰冷的红，扭曲的影子将他包围，仿佛看不清脸的恶鬼。

    石头站在雨幕里，车旁的男孩抱着女孩哭嚎，他们校服上沾满了雨水和血。

    女孩抚摸男孩的脸。石头越过男孩的肩膀看过去，只能看到她薄薄的嘴唇颤抖着说着什么，然后手从男孩脸旁滑落。

    支离破碎的水花盛开，那只苍白的手砸到地上。

    如同砸到他的心脏。

    脚步声回荡在小巷里，空旷悠远的声音令人骤然惊醒，折露冷漠地挥舞刀光，石头向手臂看去，看见骨肉分离。

    微风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香味，光线穿过摇摆的窗帘，在屋里打出绰绰的影子。

    大概是一间病房吧。

    眼睛被刺地有些发酸，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手臂上却忽然生出麻木又火烫的痛。石头不禁咬牙，从牙缝里抽着冷气，他又想起梦的最后，折露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让人后背发冷。

    她的意图十分明确，黑狗的具象化没有直接的战斗能力，只要让辅助黑狗发挥的自己无法行动，那么她就可以轻松逃离，虽然可以很简单的想到她的思路，但果然还是难以接受如此漠然的想法。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站在战场中央。

    不，或许这连战场都算不上，更可能是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日常。胸口仿佛处在低气压中那样憋闷，石头深深呼吸着温润的空气，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喵，你醒了？”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间里非常安静，石头没有想到这里还会住着其他人。他微微挑眉，转过头，看见望月坐在靠窗一边的床头，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两根轻轻摇曳的胡须。

    “醒了”

    “不记得了喵？你受伤之后昏了过去，到现在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望月愧歉地看着他说，“那不久后你醒过来一次，看样子应该也是忘记了喵。”

    “真的是很危险喵，伤口很深，肌肉的损伤也非常大，不过还算幸运喵，一些关键性的筋条和肌腱因为构造上与我们略微不同，所以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石头静静地听她说完，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光斑，记忆中出现了零碎的印象。他有些出神，原来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脆弱到仅仅是外伤就足以昏厥的人。他喃喃地低声说：“这样啊”

    他看向右手，从手背到臂弯，整条小臂都包裹着厚实的绷带，整条胳膊都用延伸到手心里的木板固定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他不小心再次撕裂伤口。

    折露和那柄尖刀，大概是想彻底毁掉这只右手吧。石头心情愈发闷堵，然后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急忙问：“小萝卜呢，她没事吧？”

    “放心，放心喵，其他人没有再受伤了。”望月愣了一下，叠放在被褥上的手下意识地交换了位置。她温和地笑了笑，说，“间谍已经抓住了，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喵。”

    “其实也没有帮到多少忙”

    石头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动着坐了起来，风灌进袖口里，他看过去，发现身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