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德茞的确不会服侍人。
再怎么说,她在入宫前也是千金小姐,虽然父亲被贬官到穷乡僻壤之地,但也依旧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如今,选入朱由检的后宫所习学的又不过是做主子的规矩而不是做仆人的规矩。
唯一算得上服侍人的绝技只是泡茶。
北伐以来,从南京到北京的一路上,所负责的事除了泡茶还是泡茶。
但在北伐途中,在伺候朱由检盥洗的事上,依旧是老太监卢九德。
如今,听了祁贵人这么说,徐昭华不敢想象陛下与祁贵人单独相处时,自家帝王是如何自处的。
但徐昭华自己也不会服侍人,她此时才发现原来刚进入北京城会遇见这些事,没有宫娥也没有足够的内官。
满清原有的内宦与宫娥全都已跟着顺治等逃入了漠北或者已趁乱逃出了宫。
诺大的紫禁城此刻就只有她和朱由检、祁贵人等寥寥数人。
朱由检也坐在窗前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现在还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盥洗的人,自己居然把卢九德那老太监留在了通州,弄得自己现在身边只有两个千金大小姐,而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盥洗的人。
然而,朱由检也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体不勤的人,一个不会打理自己的人。
朱由检抬头望了望窗外,紫禁城已经沐浴在了初晨的金色阳光中,白云已从煤山上冉冉飘起。
“走,去煤山”。
朱由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蓬乱的冠发,就忙走出了景仁宫,往煤山走去。
“陛下!”
徐昭华急忙跟了过来,她不明白自家陛下到底突然为何说去煤山,看着自家陛下蓬头垢面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司礼监随堂太监当的很失责,但此时,她也只能紧赶慢赶地跟了来。
祁贵人也在后面跟着,小脚丫不停地飞跑着,黄黄的脸儿上满是好奇。
朱由检没顾得上地上的泥垢,也没管煤山的树枝割裂了自己的龙袍,走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
“这里在前元的时候被叫做青山,后来这里又称作万岁山,但也因这里是堆放后宫煤炭之地,故又名煤山,建虏占了朕的北京城后就到处瞎取名字,把煤山也改成了景山,如果崇祯十七年三月的时候,朕不离京的话,或许这里才是朕的归宿。”
朱由检这么说着的时候,祁贵人表示听不懂,挂着泪痕的脸只有好奇,而徐昭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莞尔一笑,也仰望起这棵歪脖子树来。
朱由检突然抓紧了祁贵人的手,拉着她来到了这棵歪脖子树下:“爱妃,知道吗,如果当年的朕没有重新附身且你也已入宫的话,你也会像朕一样,在崇祯十七年三月,在这棵树吐新绿的春季时香消玉殒,但这已经不可能成为现实。”
祁贵人看着朱由检,她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些,与下雪天的那日想尽办法要亲自己的陛下好像很不一样,这一刻,好像这位陛下的眼眸里藏着许多故事。
祁贵人不由得看向了徐昭华,她和徐昭华熟识,但她觉得徐昭华比自己更了解陛下,但她却看见了徐昭华在隐隐垂泪。
“朕当初在离开北京的前夕,在李自成即将打进北京城的时候,朕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朕吊死在了这里”。
朱由检以另一种方式将自己在后世知道的历史说了出来。
祁贵人和司礼监随堂太监徐昭华认认真真的听着。
微风伴着清晨的春露吹拂而来,老树干上的黄叶缓缓掉落,而新生的绿叶却在阳光下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此时,大明不再是那片黄叶,而是那片绿叶。
当朱由检说完之后,祁德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