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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隔壁村一个佃户的女儿,上头已经有个姐姐,她出生第三天,佃户想把她丢河里溺死,当时脚夫抬着方家太太来村里收租,方太太心善,听到她的哭声便将她抱回了方家当童养媳养着。

    照得了三个银元的佃户说,她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入了方太太的眼,当时方家虽是有名的大户,但方家太太算得上是镇上大户叶家的大家闺秀,方太太算是下嫁了,光嫁妆就雇了18个挑夫。

    方太太生了十一个孩子,最大的九岁那年得了天花,其他的也都夭折了,最小的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才九个月,方太太宝贝着从不过人手,哪怕这要出去收租也护怀里捂着。

    听老妈子说,太太从佃户手里把她抢了过来,剥了湿破布就把自己御寒的袄子给她裹上了,还跟小少爷一起裹怀里,小少爷没哭也没闹,太太就说到兴许是有缘,就逗小少爷这是他的童养媳。

    可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小少爷也夭折了,方太太一病不起,躺了半年才渐渐好转,方老爷不知道从哪里接了个戏子进了院,想着能添个一儿半女。

    谁知姨太太跟一跑商的看对眼,没多久卷了能卷的细软财物跟那跑商的跑了,老爷一气之下就躺了床,太太强撑着身子主持着家里大小事物。

    第四年冬天,那个特别冷的夜晚,老爷没撑过去。

    第二天,她第一次见到当时还不坐轮椅的他,那年五岁的他在族里长辈的指挥下,笨拙的给死僵的老爷加衣盖被,磕头守灵,给上香的宾客回礼,他是老爷堂弟家的第四个孩子,在族里叔伯的安排下过继给了老爷,成了这方家的小主人。

    太太让叶家的兄弟来闹过几次,却也没法阻止他们慢慢瓜分方家的财产。

    那年她十四岁,院里摆了几桌酒,她嫁给了他,当年他手不曾抖,背不曾缩,眉眼也不似现在呆滞,总带了一丝狡诈的算计。

    她知道这是她的命。

    她也认命了。

    结婚第二年,太太也走了。他开始夜不归宿,经常跟着一群流流四处厮混,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回家,天天有人拿着他画着押的欠条来宅里收账,不给就不走各种闹。

    田地卖了,铺面卖了,宅子也卖了,能卖的都卖了。

    最后,她也卖了,一个杀猪的拿着条子来领她。

    那天她就穿着一身蓝褂子,走到门口时,她折了一支院里垂出的桃枝上面小桃儿青青。

    晚上,屠户看了看她手里的剪刀,出了屋。

    第二天,她被还了回去。

    因为他跟人家争峰,被人打折一条腿,还关了起来,他亲哥哥去接的他,知道宅子和她全被卖了,才把她和宅子赎回来。

    她看着被赎回的宅子和躺床上哼唧的他,她有些想哭,也有些想笑。

    第二年全国闹解放,她怀孕了,他说去省城找工,赚了钱就回来。

    一个月后,同村的李二狗从省城回来,她问是否有他的消息,李二狗支支吾吾告诉她,他在省城跟一窑姐好上了。

    回宅里,她在院里的桃树下看了一晚的月光,院里挤满了带着红袖章的红袖兵四处打砸,她木然的看着他们搬走所有搬得动的,拿走所有能用的,砸掉搬不动的。

    太太陪嫁里最喜欢的那套漆金梨花木家具,他们刮了金漆后堆在院里桃树下烧着,她想冲过去,却被几个平日里喊着婆婶的人押着,要抓她到镇上去批斗。

    平日里那些熟悉可亲的笑脸,全部变得陌生狰狞,火光映射他们通红脸,眼中的疯狂,比火更燎人更猛烈,他们口中高喊着口号,推搡着怀孕六个月的她游街。

    烂菜叶c小石头,黄泥巴糊了她的视线,她挺直了腰板,看着那些残酷疯狂的脸,她以为这一次真的要结束了,那些不甘都会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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