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在耳边重复呼唤,由远及近,由朦胧及清晰,似泉水潺潺,似玉佩叮咚,似远山回音,似丝竹悦耳,那亘古不变的月歌把药缘儿从梦中唤醒,带着寒露的羽睫轻轻颤动,剪水似的一双秋眸缓缓而开,有佳人如梦初醒。
身子软得像是天上漂浮的云朵,这是怎么回事?初初红尘梦醒的小人儿躺在冰雪处不免疑问,是在梦里?还是在幻境里?亦或此时身处云端?药缘儿艰难的摸了摸双手的指结处,软柔而纤细,不似常人的手指。
我这是病了吗?难不成是软骨症?药缘儿指尖触碰到寒冷的坚硬,似乎还有些湿润,放在眼前轻轻摇晃却只留下一片黑暗,药缘儿想到,我居然会是一个失明之人,怎的有关以前的记忆半丝也没有了?
鼻翼传来一阵血腥味,夹杂着冰雪的甘润,让药缘儿很是庆幸,自己只是双目失明,还是能感觉得到寒冷,能嗅得到梅花香,能听得到琴韵之曲。身子似乎不复初时柔软,药缘儿以手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忽然一道光亮划破苍穹,光芒所到之处,洁白的云朵犹如冰雪般消融于无形,只留下蔚蓝如绸缎般的天空,干净如洗,天地间初放光泽,刹那间一切明亮刺眼,药缘儿双眸不适应天地忽而迸发的那一抹强光,即使瞬间闭上眼睛,还是觉察到双目一阵刺痛,只能待坐在远处,静等眼睛稍作休息,在心中暗暗责骂自己大意,竟然会因为这些意外伤了双眼。
柔软娇嫩的双手埋在冰冷的雪中,药缘儿能感觉到掌中的白雪甚至被融化,成了一颗颗细碎的小水珠儿,顺着浅浅的掌纹往下流,药缘儿赶紧把冰冷的双手敷在眼眸处,很快感受着一片惬意的冰凉。
试探着睁开了一条小缝,有微弱的光芒透了进来,药缘儿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不适,秋水般的眼眸悄然睁开,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以弯月为眉,摘星辰为眸,墨色的瞳眸如深渊般不可测,却又犹如琉璃般透亮清丽,水灵灵的双目透着一丝丝狡黠,平添了三分活泼俏皮。
入目白雪皑皑,药缘儿却无感到半分纯洁与晶莹,只因自己身处之地满是血色,难怪初初醒来之时鼻翼传来浓重的血腥,这满地殷红映入眼帘,像是被人刻意勾勒出别样的图画,仔细看去偏偏又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得一个个特别的符号似乎利用鲜血铭刻于冰天雪地之上,依着独特的顺序排列着,药缘儿心中清楚,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方,定然对于某些人有着特殊的意义。
药缘儿站起身子,觉得一阵眩晕,手腕间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意,像是忽然被人用细针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方才发现手腕血脉之上有着一条深可见骨的一寸长伤口,切口方正整齐,瞧着像是被有心人用锋利的刀刃直接划开,因着身处寒冷之处,药缘儿初初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也因为这冰天雪地,药缘儿才能捡回一条命,不然这不偏不倚开在血脉上的伤口,足可以令药缘儿在昏睡时血虚而亡。
手腕上的血已然凝固,药缘儿随手扯下一小块衣裳的角落,草草包扎了一番,抬脚向远处走去,那儿似乎躺着两个人。药缘儿走近一瞧,看着两人脸色如常,伸手去探鼻息,却是毫无生机,再次向颈间血脉探去,发觉生机已然了断多时。
那个男子,大概是一位极其疼爱后人的长辈。只见气息已断的白发老人安静的躺在冰雪之中,脸上布满了岁月沧桑的痕迹,皱纹深深浅浅似雪山沟壑,白发飘飞与雪色融为一体,脸上祥静宁和,是一种经过沧海桑田后的释然与阔达,仿佛完成了什么心愿后坦然面对自己无悔的一生。
那位老人牵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像是在呵护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药缘儿想,那大概是他的女儿或是后辈,而且一定是一位极为受宠爱的后辈,想到这里,药缘儿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包围着,似求而不得的失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