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场
圆c平,一片片。或在村庄中心,或在公路沿上,或在果园旁边。
就这样,不知不觉拼帖起了,秋天最为显著的标记。
是一部分土地,提前献出了该献出的一切,比如:熟得早的冬麦c黄灿灿的油菜c低着穗头的青稞
一样春种秋收过,一样扬花灌浆过,一样招蜂惹蝶过。
跟麦子是近亲,还是被秋天看上了眼?是挨着农人的心坎儿,还是村庄要你展开笑脸,看看浩荡的晴空?
田野的麦捆都来了——有南坪的c北山的,有东沟的c西岭的。平日见不了面,此时,手牵着手c心连着心,热热闹闹聚到一块儿了。
那些麦垛,惹眼c醒目。圆锥形的c蘑菇形的c雨伞形的。高高矮矮c大大小小,揍在一块儿,张望远处田野里曾跟它们一同生长过的包谷c洋芋c蚕豆
麦场打开自己的手掌,将一个个麦垛撑起来,捧给千年村庄的春夏秋冬c捧给朴实农人的衣食住行c捧给人类历史的亘古绵延。
赶牛的吆喝声c碌碡的咯吱声c梿枷的击打声过后,麦垛就变成了草垛。在麦场看来,麦垛也好,草垛也好,就连堆放在沿儿的几捆截口正流汁水的湿木柴,也会像亲人一样装在心中。
打碾过后,黄灿灿饱满的麦粒,就映在了农人脸上。是笑容c幸福?还是?
麦场看到:大大的c圆圆的天空,也是一个麦场,太阳的碌碡不停打碾着日月c打碾着四季。
麦粒归仓后,麦场抖松身上的硬块儿,一个隐身术,就与土地混在了一起。
土豆
也许姓“土”吧!白的c红的,拳头大的c碗口大的。一辈子,围转于土头土脸的农人,生息于拥有枯枯荣荣c春华秋实的农村。
春雷叫醒后,从厨房旮旯深深的窖里坐起身,告别兄弟姐妹,掀开窖口麦秸编成的圆圆草盖,爬上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农家清寂的院子里,有浩荡的阳光c和煦的柔风c痴情的花香。
圆圆的土豆身上,有多少芽眼,就有多少个种子。三角形的刀尖小心插进躯体,取出一个个芽眼,汁多肉厚的大半留给农人享用。
土豆看来,那些脱离了躯体的芽眼,能认得来去的路,能发展自己c壮大自己。
春天的沃土够宽容的,把什么都想接纳。犁铧或铁掀挑开地的门帘,就进去了。那里,有草木灰c人粪尿c水土c养分c地气c温暖
送行的,有农人的嘱咐c阳光的爱意c春风的柔情。
从窖里出来,到地里进去,大概就三两天吧!眼见的风吹日晒也好,阴晴圆缺也罢,也就那么三两天吧!
薄薄的c硬硬的一层板结的土块顶破后,白嫩的幼芽探出来,先是铜钱般大,再像刚出生婴儿的小手,一片一片,伸开伸展,绿绿的c嫩嫩的c翠翠的,铺盖住整个地面。
土豆深藏于泥土。土豆通过粗壮的枝秆,向外界交流思想。那些肥厚的叶片c绕飞的昆虫c飘散的清香c或白或紫的鲜艳花朵c跳闪于叶面露水中的晨光,都是土豆从大地深处说出来的话。
秋风吹起时,叶子先是暗灰,再是黑褐,蔫了c枯了。遮盖过好长一段时日的地面露出来。蹲下细看,一道道地皮开裂,显出或白嫩或晒绿的土豆。沿边一铁锨插进去,后压前挑,翻起散开,便哗啦一下蹦出鲜亮c白嫩c硕大的土豆来。
车载的车载c马拉的马拉c人扛的人扛,趁风寒霜冻前来到农家窖里。
从地里出来,到窖里进去,大概就三两天吧!
土豆一生的梦想生要行走的路,都在土里。
铁锨
在农家院子c门背后c墙旮旯,都能见到竖立的铁锨。
是农人的一只手条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