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身材矮小的柳树枝上,挂满了洪水带来的黑色塑料袋c毛毛绳c包谷根须,乱七八糟的,胡乱缠住了,不给自由似的。
桥的南端,是小型的一座硅铁厂,有七八间厂房,规模不大,从远处就能看见一只大炉膛,里面燃烧着旺旺的炭火,闪射着明亮的火光。机器昼夜不停的转着,轰隆隆隆隆的响声,传得很远,附近的村庄,周围的田间,路过的人们,都能听到。铁厂的房顶上,两三丈长的一根烟囱,粗粗壮壮的,伸向碧蓝的天空。时时喷吐出来的乌烟,在河谷吹来的大风中,像长长的一根黑色飘带,随意舞动一阵后,慢慢散去了,没有一点儿踪影。
往东一百多米处,大夏河与柏油路间的田块里,修有简易的私人石料加工厂,半个家院一般大,轰隆隆转动的机器声,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纷纷扬起的灰尘在四处弥漫,笼罩着满是尘灰的设备厂房,周围的农田,头顶的天空。一阵猛烈的大风刮来时,才被一下子吹散了,发现灰头土脸的个民工,在碎石机旁边挥动铁锨,不停的忙碌。满载碎石的一辆卡车,在机器旁的空地上,来回转圈。碎石堆旁的一棵树荫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瘦个子男人,胡子拉碴的,躺在帆布椅上,翘着二郎腿,悠然的吸着旱烟,可能是头头儿之类的人物。
河里的石头照例多,暗灰色的,青色的,散布在浅浅的河水里,岸边的沙滩上。一群群灰色的麻雀,叽叽嚓嚓叫着,从这边的大树上飞起来,呼啦啦旋到半空,钻进那边的树丛中。过了不久,又四散开来,蹦蹦跳跳的,在田埂上捉食昆虫。
要到河边看看,找不见小路,全被厚厚的一层青草覆盖了,只得踩着绿茵茵的草坪,信马由缰的走着。绿色的青草,长长短短的,像一块毯子铺在沙滩上,脚下绵软软的,很是舒服。靠近河边的一个水塘里,积满了雨水,清清亮亮的,能照见旁边生长的青草c蹬腿游泳的青蛙c摆动尾巴的蝌蚪c胡乱冲撞的甲虫。蹲下身子看去,清澈的水中,不见游动的小鱼,使我享受不到柳宗元《小石潭记》中描述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的境界了。
岸边的一块块庄稼地里,种着茂密的包谷c开满白花的土豆c各种各样的蔬菜。菜圃里,多是常见的甘蓝c大葱c萝卜c韭菜之类的,也有西红柿c黄瓜c茄子c辣椒等,数量较少,可能不大适应气候和水土吧。问问地头上穿花格子衬衫,低头锄草的一位年轻女子,说我没念过书,说不上来。
河面宽约三十多米,河水浑浑浊浊的,夹杂着从上游带来的许多泥沙。陡点儿的地方,河水流得疾,淌得快,时时扬起很高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响声。河床中间,合抱不住的一颗大石头,静静立着,岿然不动,似要站稳脚跟,挡住涌来的河水。澎湃不息的浪涛,也鼓足了劲儿,毫不示弱,浩浩荡荡的,高唱着欢歌,从石头身上一跃而过,继续前进。石顶上跃起的流水,许是过于猛烈的缘故,瞬间便形成了银色的水帘,不久又碎裂开来,化为明亮的水珠,融进了水中。
仰首东望,浩浩荡荡的河水分成了南北两岔,中间空出高高的一块陆地来,像大海上的一个孤岛。远远看去,岛上砂石多,绿草少,光秃秃的,许是多次受到洪水的冲刷,砂石的侵蚀,损伤了植物根须,吸收不上养分。矮小的七八棵红柳,枝条四散开来,没精打采的长着。赤着上身c穿着杈裤的个儿童,十岁左右,坐在沙地上,不停的嘀咕着什么,又像玩着扑克一类的游戏。
坐在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四周是绿绿的青草,翩翩飞舞的蝴蝶,嘤嘤歌唱的蜜蜂,淡淡飘散的花香,哗哗流淌的河水,觉得尘世间的一些疙疙瘩瘩c恩恩怨怨,都已消失了,心里清清爽爽的,似被彻底的净化了。
享受大自然的美景,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