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后,使劲儿挑起来,沿原先的来路,往家赶。脚步太快时,肩上的扁担,一上一下颤着,两边的水桶,跟着上上下下,摇摇晃晃,水四下漾着,溢着,滴滴点点洒下来,淋湿了脚下的路面。
粗心些的人,急急忙忙到了河边,蹲下身子舀时,突然发现桶子底下,咝咝咝咝的漏着水,沿细碎的沙石缝,慢慢流进了河里。挑水者见状,很是无奈,焦急,后悔在来挑之前,没认真察看。想不出任何堵塞的办法时,只得硬着头皮,快速的舀着。满后,立即低头,弓腰,挑起来,急忙往回赶。一溜溜漏出的水,淋湿了尘土,溅起了泥点子,沾在裤脚上,湿湿的,脏脏的。气喘吁吁到了家,桶里的水,所剩不多了,有时是半桶,有时全漏光了,只挑回了两只空桶。
水桶开裂,出现小小的缝隙,可能是家中小孩玩耍时不小心磕碰了的。要不,就是大人挑水之后,一时疏忽,没有拿进房去,而是随意放在外面院里,被大风吹了,日头晒了。盛夏时节,阳光强烈,毒毒的,烤着大地。桶上的水分,一旦被蒸发掉,桶身的木片,就开始萎缩c弯曲c变形c开裂c松动,看不见的小小缝隙,就这样出现了。要堵住,得弄一些干净的锯末,浇上热水,使其变湿,然后一点点放在缝隙处,用细长的锥尖,一点点往里塞。全部塞实,塞完,算是堵住了。细心些的人,拿铁罐舀来缸里的水,倒进桶里,来回摇摇,试试,看究竟堵住了没有。
到了后来,随着土地下放,人口增多,无节制的大肆开垦荒地,植被遭到严重破坏,河水渐渐小了。遇上大旱年间,流川河成了一条小溪,甚至有了干枯c断流的情况。河床上,常常见晒死的蝌蚪,黑黑的,粘在淤泥里,这个滩上一绺,那个坑里几串。这时,靠多年饮用河水过日子的人家,为以后的吃水问题,担忧起来。脑瓜灵的人,开始找泉的找泉,打井的打井。
我家北面的山,叫长龙山。按当地人说法,此山很长,脚蹬卧龙寺(定西临洮),头枕须弥崖(临夏和政),像几千里长的一条苍龙,在莽莽苍苍的西北高原上绵延,逶迤,故取此名。山下,有一条源自谭家水库的渠水,自西向东,几十里长,弯弯曲曲流淌,浇灌着沿途的一片片良田沃土。水渠上面,十多步远的山腰,有一眼泉,半个背篓般大,渗水,不多,咸咸的,一次只能舀满一桶。周围山坡上,是白花花的大片碱土。晚上,勤快些的人,拿着铁锨,来到泉边,弯腰使劲儿掏一掏,挖一挖,使泉坑变深,变大,能够多蓄水。经一夜流淌,澄清,第二天干干净净了,量多了,使左邻右舍的人们,都能吃上水。
往西四五百米远的山腰,也有一眼泉,水从地下石缝里汩汩喷涌上来,坑大c底深c水旺,清澈见底,够十多家的人畜饮用。麻麻亮,村里的男男女女,迎着朦胧的曙光,扛着扁担,挑着木桶,沿曲曲折折的羊肠小路,颤颤悠悠上山了。到了跟前,见许多人早已到了,排着长队,自己只得排在后面。泉水周围,说笑的,埋怨的,叫骂的,相互打斗的,声音此起彼落,回响在山间峡谷c回响在静怡安详的村庄上空。
连续十天半月不下雨,旱情特别严重,河水干枯,泉水变浅,吃水难问题出现了。开通些的人,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家院子里,试着打井。到流川集上打听,找到最好的井匠,叫到家中,看看能否打出水来。井匠弓腰,背手,显出会看风水的神奇模样,在院子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估算井的深浅,确定井的位置。到了最后,跟主人谈定价格,拍板定案,开始筹划着打井了。
开始时,往往有失败的,比如,井下遇到一块很大的石块,十分坚硬,铁锤砸不碎,钢钎撬不开,挡住了,打不下去,只得无奈的放弃,另选地点。反反复复的试打,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成功了。这喜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周围的村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