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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里,见许多模糊的人影,高高矮矮,男男女女,或在原地静静掐扯,或往篮里匆忙装着,或不停的跑来跑去,知道都是一些家里吃不上饭,有上顿没下顿的,乘天黑来偷苜蓿。人们蹲在地上,知道眼前或身边的人,是谁谁谁,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媳妇孩子,都清清楚楚,但都不说话,不出声,低头专心掐着。人们心里明白,都是在为填饱饥饿的肚皮,不至于被饿死,能够生存下去,才冒这个险,顾不了脸面,来这里的。

    白天,队长选派的人,蹲在高高的甘萍山上,或苜蓿地显眼处,静静看守,以防被人掐光,牲口没了草料。若果一旦发现,就亮开嗓门大叫,有人偷苜蓿了,有人偷苜蓿了,边喊边追,声音传得很远,山里干活的人听到了,都直起腰身,四处张望。掐苜蓿的人听到后,怕被抓住,心里紧张起来,一溜烟似的跑掉了。胆大的,一直藏在苜蓿地附近,隐蔽起来,眼睁睁看着,等待很久了。一旦发觉要回家吃饭,或到田埂下小便,就立即飞快的跑进去,匆忙掐上几把,塞进衣兜帽窝,或空空的袖筒,转眼无影无踪了。

    那年代的农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敢存有太多奢望,只想填饱肚皮,活一天算一天,活一年算一年,消磨无聊的时光。开春首先吃到嘴的,除了细长的一根根大葱而外,就是脆嫩香甜的苜蓿了。

    听我母亲说,村上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骨瘦如柴,脉搏微弱,气如游丝,患有一种咳嗽病,家里没钱看医院,一直躺在炕上,已有很多年了。一到天气严寒的冬天,冷风呼呼吹来,老人的病就更严重了,气息奄奄的,看样子就要殁去,离开这个世界的样子。叫来村上的赤脚大夫,望闻问切,擦看一阵后,便无奈的转过身,摇头对家里人说,还是准备后事吧,恐怕活不了几天,奔不到新的一年了。

    惊蛰过后,像突然复苏过来的大地一样,老人的病情,慢慢好了起来,人也显得精神了,深陷的眼眶里,放出明亮的光来,东看看,西望望,似有什么扯心的事儿,要给家人说说,交代一下,托福托福。人们觉得这一异样的举动,是个不祥的预兆,可能是大限到了,活不久了。亲人们含泪来到炕头,抓住老人瘦瘦的手,从低低的话音里,听出来了,是在说现在是什么季节?到春天了吗?能否吃得上一口苜蓿?子女们连忙点头,说再过几天,气候暖和了,就一定能吃上。

    等到苜蓿发了芽,家人赶忙偷来一些,连夜做出香甜可口的饭菜,送到老人嘴边,用汤勺喂进去,吸溜吸溜的,吃了半碗,算是尝到了春天的香味,活到了又一个新年。当天夜里,老人了却了吃苜蓿的心愿,再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在阿訇的诵经声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苜蓿人可以吃,更主要的是当饲草,用来喂养牲口。

    队里的牲口,是强壮的劳力,农民的帮手,可以耕田犁地,还可拉运货物,是及其重要的。尤其在农活上,牲口的多少c强弱,可决定土地的板结与疏松,肥沃与瘠薄,直至一年庄稼的丰歉。每个队的牛马驴骡,少则一二十头,多则三四十头,四五十头的。要把这么多牲口,管护养好,使其不得生病,膘肥体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每个村里,都建有牲口饲养圈,四周筑着一堵堵围墙,中间盖着一排排房子,似大户人家的院落,宽宽敞敞的。圈房窗口的墙下,安着各种各样的食槽,或用草泥砌筑而成,或用水泥盖板镶合,或用木板装钉上去,一律呈长方形,常常填满了苜蓿。槽旁栽着的木桩上,拴着一个个牲口,使其受到约束,不得乱跑,静静吃草。

    饲养牲口上,队长动了好多脑筋,想过各种办法,从全队社员中,选出喜欢牲畜,责任性强,身子勤快,手脚麻利的个人,来当饲养员。秋冬两季的饲草,主要是铡成一寸来长的麦秸秆,包谷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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