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语安踏上邮轮夹板的时候,咸湿的海风撩起她及腰的长发,夜里有点冷,她穿了条纯白的婚纱曳地,邮轮上摆的八张酒桌坐满了宾客,大多是她和顾井白双方的亲戚家眷,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楚语安隐隐能看到穿着得体礼服的顾井白站在暗处向司仪吩咐订婚宴上的事情。
佳人姻缘,天造地设,人人谈起这段婚事,都会侧目几分,楚语安提起裙摆朝另一边走去,冷不丁的看见靠船头的夹板上站着一个人,酒桌都摆在后侧,很少有人到前头去吹冷冰冰的海风,楚语安凝着神向那走去,等她看清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心脏狠狠的怔了一下,他,他怎么会来。
陆沉着了一件黑色风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手插在口袋里,一双深眸望着茫然的海上看去,楚语安穿了恨天高,踩在夹板上的声音突兀有声,她不信他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果然,半分钟后陆沉侧过脸,楚语安瞧见他波澜不惊的眸色可以轻易看出他看见她并不觉得意外,而且还有些胜券在握。
"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的抛出问句,陆沉笃定的目光投向她化了精妆的脸,嗓音沉沉,
"为了带走你。"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楚语安直愣愣的看向他,意识还没回到大脑,身体就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上方的声音她听的不够真切,只知道一颗心在慌乱的跳动,带走她?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正在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订婚酒宴?
楚语安后知后觉的伸手想要推开他,陆沉牢牢的抱住她不放,温热的呼吸环绕在她耳侧,陆沉眼角微挑,
"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语安。"
楚语安想掐他的肩膀,又狠不下心去抓伤他,陆沉很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唇角扩散开一丝笑意,那抹笑意似极了寒风中的一点炭火,轰然在凉凉的空气中发烫,又转瞬淹没。
陆沉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墨染的瞳孔深邃见不到底端,楚语安不争气的松开了手,颓然任由他舒束缚她在怀,这份感情,一直以为无望的单恋,从头到尾,她输了个彻底。
只要他一个回头挽留,她楚语安就能抛下所有不计后果的跟着他走,哪怕是现在的订婚宴,只要他开口,因为他是陆沉啊,她一直遗忘不了的人,放在心尖尖上沉甸的人。
楚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繁盛如今的,也经历过白手起家,穷困潦倒的日子,那段负债累累的日子,她早饭吃个包子都要沦落到和那个老板娘讨价还价的地步,那天,骄阳似火,以她和包子铺为中心的人群里里外外站了三层,目光有鄙夷,更多的是不屑,她只是开口问了句包子能不能便宜些,老板娘就以洪亮的嗓子指着她鼻子骂到,
"不买就滚蛋。"
她穿着单薄的校服,紧张的巴不得遁地,羞愧难当,每一道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像一把冷冽的刀子,刮的她心疼,人性是冷漠的,旁观者众多,没人肯帮忙,只是抱着旁观好笑的心态围观这场闹剧。
只有陆沉,彼时不过高她一个头的青葱少年,骑着车停下,毫不犹豫的花钱买下一袋包子,拉着她出汗的手心,不由分说的走出了人群。
在公园的座椅,他安静的看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包子,打算离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住了他,问他名字,他低头思索了片刻,耀耀生辉的眸子回望着她,
"我叫陆沉。"
陆沉,陆沉,两个字如烫火的烙印直直的印入当时她的心间。
聚光灯唰的一下照在楚语安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楚语安才猛地清醒过来,这是订婚典礼安排的桥段之一,灯光照亮新娘所站位置,新郎会捧着花束踏着红毯朝她走来,在这海风冷冽的夹板上,玫瑰花的花瓣会如期飘洒一地。
已经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