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路很快就驶过了老城,再驶过了市中心,车上的乘客下去了多半,王牧云上车不久后便把座位让给了一个驼了背的老爷子,空的座位多了,牧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路两旁的高楼渐渐矮去,车流越来越稀,笔直的道路通往前方,再往去便成了一点。楼低车稀,而树却越来越密。高大的梧桐和俊秀的落乔带来了舒畅的绿意。
车到南江小区,牧云随着一众小区居民下了车,再看见小区中央熟悉的喷泉,牧云心中一松,不禁感叹原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军训竟然这样便过去了,想想军训的”惨烈“,被烈日下的操场铁板烧的痛苦似乎仍历历在目。
熟练到不能更熟练的转过喷泉广场,西走五十步,再折向南,再折向西,一栋简约朴素的七层居民楼,走上三楼,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干干净净没有贴任何的传单和门联,那便是他牧云的家。
说起来牧云家的大门,也算是南江小区里大门界的kg,别家的大门总是被贴各种小广告,小传单,还有业主自己家贴的门联啊福字啊什么的,有的大门更是传单盖传单,门联盖门联,一层一层的,惨不忍睹。南江小区是奉天市新区里最富裕的小区之一,虽然治安极好,但因为邻近工业新区,附近又多商业街,人员流动实在过大,安保虽好,却无从管理人员门禁,所有的原因都导致了小广告屡禁不止的现象。
其实大部分的人家也不是不爱门面,不要干净,只是贴小广告的实在防不胜防,怪只怪南江小区实在是块广告界的肥肉,无论业主们如何反抗,投诉也好,传单贴一次揭一次也好,蹲点抓人现行扭送居管所也好,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总在揭下后的几天甚至第二天便又被贴上了。久而久之,大部分的人家也累了,厌倦了反抗,任发小广告的宰割。
牧云家的大门,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名扬附近的发传单人员耳中。
南江小区里所有的大门都曾遭受小广告的觊觎和摧残,牧云家所在的楼栋和楼层又正是黄金位置,自然也没少被小广告破相。但不管小广告如何猖狂,任前一天门上被贴得满满的传单,第二天早上起来,人们会看到牧云家的大门又是干干净净的。
这全都是牧云妈妈的功劳,牧云的洁癖,从他妈妈这里便已经刻进骨子里,且”病入膏肓“。走进牧云的家,所有的客人都会惊讶它的整洁,仿佛是楼盘拿来展示的标准样厅,干净得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牧云的妈妈自然也就不能容忍大门上的”狗皮膏药“。
有人贴一次小广告,牧云妈妈便揭一次,外人再贴一次,她就再揭一次,从来不像其他主妇那样气急败坏的骂,也从不会像其他主妇那样坚持几次就作罢。锲而不舍的精神,简直是当代女”愚公“。有邻居看不下去,劝她不必再死磕了,要是实在不行,就蹲个点,抓个人,门前就清净了。牧云的妈妈也总是笑笑,说他们也不容易,扭到居管所可能他们几天就白干了。反正她揭张小纸片又不累,权当休憩解闷了,邻居一听哭笑不得只好任她去了。
事情的根治在于斗争开始后的第二个月。
那是个蝉鸣清脆的夏天。
那时候牧云一家才刚搬进新家三个月而已,牧云还是小牧云,不到妈妈的腰高。那天下午妈妈接牧云放学后,带着他去超市买了菜,然后一手拉着牧云一手提着菜回家。小牧云心疼妈妈,要帮拿东西,妈妈自然笑着拒绝了。但最后还是在牧云的强烈要求下给了他一个最大的袋子——也是最轻的一袋子时令青菜。
母子俩走到二楼至三楼的楼梯口,便看到了一个衣着老旧,年龄已有五十多岁,皱纹满面的农民工样子的男人在他们家门前一边刷糨糊一边从包里拿出传单准备往门上贴。
小牧云一见,就要上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