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用一个上午时间就办来华侨护照,还是签了盖了外交部长的名字,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这小洋楼里除了他一个主子,还有一个做饭的下人,加上一个打扫卫生的,再没别的人。
他没有亲人,还是在法兰西?
难不成和她一般,是个孤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半年。
唐小仙又长高了一些,更是出落得比之前还要美上几分。
这半年来,沈家堂总是神神秘秘的在晚上消失,白日里直到中午才回来与她吃上一顿午餐,或是出去起士林,或是去大华饭店。
下午带着她识字写字。
她学完那些难写的方块字后,总是要睡上一个时辰的,等到晚上五六点时,沈家堂又带着她去戏院里听戏,甚至去新开的电影厅看上一段默片。
这半年来,她对天津卫那些摩登事物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便也不会为了一件露腿旗袍大惊小怪了。
一天天间,唐小仙也慢慢有了优雅气质,摩登的打扮。
可以说,她这半年是脱胎换骨了一个人般。
可是她心里明白,她骨子里的血是黑的,心也是黑的。
当晚,沈家堂又如往常一般,让下人叫醒她,给她拿出一套上海滩那边流行的阔袖旗袍。
唐小仙对着梳妆台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嫩红唇的上点唇膏。
有些艳了。
半年时间,小洋楼里的下人听了沈家堂的吩咐,尝尝给她炖补品,她吃得出窄腰身前面鼓溜后面也鼓溜。
面色红润,就连带着嫩唇也是不点而朱。
换了旗袍下了楼,站在楼梯上她看着沈家堂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
真像。
她在这里的半年,忙得几乎忘了傻子和,
黎九。
她紧闭了一下眼,好像如此就能把他从眼前挤出去。
沈家堂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双手揣在西装裤兜里,看她时,脸上带着笑意,
“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你那些生意上的朋友?”
唐小仙迎了过去,小手自然的挎在他臂弯处,俏皮的侧头问他。
“不是,见了你便知道了。”
她随他上了汽车坐下来时,心里忽的一激灵。
适才她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挎了过去的。
习以为常的感受并不好。
非常不好。
当晚,沈家堂带她见的,是女学的校长,而谈的就是把她这个“远房表妹”,送进女学,作一名高小女学生。
唐小仙听得又是惊讶又是惊叹,最后十分心虚的站起身,对那位女校长是拜了一下。
这件事便成了。
就她在天津卫这半年来从大公报上所看到的一些消息来说,这家女学是十分难进的。
更何况她不过才与他学得不过半年学问。
总之,她心虚了。
第二日,穿着一身沈家堂定制的女学生装,和他一同乘着汽车,忐忑不安的出发了。
接她办入学手续的是一位女先生。
那位女先生仔细打量了一番唐小仙,又把目光落在了沈家堂身上,只一眼,惊艳的险些失了分寸。
沈家堂始终温润笑着,高大儒雅,那张脸又是一等一的漂亮,身上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怎么看怎么招人欢喜。
女先生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红着脸问唐小仙,“你就是沈小笑吧,这位就是你的哥哥?”
唐小仙抬头看了沈家堂一眼,点了点头,“对,哥哥。”
沈家堂补充道,“远房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