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元年一日
时已入秋,不期而至的一场夜雨悄无声息的抹去了盘踞在江浙地区上空的燥热,窗外的香樟树在秋雨中呢喃细语,清风裹挟着那丝不愿离去的暑气轻抚着曾度鸿笔直的鼻梁,痒痒的,曾度鸿挠了挠鼻子,蒙蒙的睁开眼,夜里的盗汗早在清爽的空气中消逝,在纯棉t恤的前心上留下一条弧形的白线。
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突然就听屋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古你怎么来了?”曾度鸿从门缝里挤出半张脸。
“让你昨晚干到半夜才回家,叫人堵被窝了吧。”妻子笑着说道。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咱俩大学六年上下铺,你不知道我周末不到中午不起床?”
古江鸣擦着手中的金丝边眼镜哈哈大笑,“这可不怪我,下火车就赶上场雨。总不能让我和你嫂子站雨里等你起床吧?”
“爸爸!”两人正在斗嘴儿子东东却突然伸着两只小手朝自己冲来,碰的撞开屋门,“嘿嘿!爸爸没穿裤子!光着屁股呢!”
妻子赶忙将儿子拉开反手关上门,“嫂子真对不起,这人啊,都当爹了还跟孩子似得,让你们见笑了。”
妻子不停的道歉,古江鸣夫妇却依旧谈笑风生。不多时曾度鸿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加入了进来,博士毕业后同学们全都各奔东西,彼此间的联系也都渐渐的少了。唯独这位老学长,虽然不同专业却始终跟自己没断联系,或许正是因为不同专业,才能保持着大学的那份真挚的友谊吧。曾度鸿望着侃侃而谈的老学长,求学时的点滴往事不由得在心中泛点涟漪,突然桌上的手机叫了起来,“得,追债的来了!”曾度鸿看着手机诡异的笑了笑。
“什么追债的?”古江鸣问道。
“老师。”曾度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接起电话。
“度鸿你哪呢?”没等曾度鸿说话,听筒里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
“家呢。”
“你怎么还在家,我都到哈佛了。”
“哎呦,不是下周吗?”
“少给我装糊涂。翅膀硬了?敢放老师鸽子。”
“您看您说的,真是最近所里太忙。再说去年我陪您叠了一宿的纸飞机,今年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去年是去服务,今年我是来领奖的。”
“您获奖了!这事闹的。我现在就是打飞机去也来不及了。对了,古江鸣现在我家,我俩在这恭喜您获奖了。”
“他?我可受不起。”老师哼了声挂断了电话。
老师的声音很大,不开免提屋里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古江鸣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看来老师还对我换系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啊”
“你别太在意,其实这么多学生里老师最器重你,上次跟我吃饭还有意无意的问起你,他就那猴脾气,面上不说罢了。”
“当年确实是我做事欠考虑,算了,不说这个”古江鸣叹了口气问道:“他这回又获什么奖了?”
“诺奖啊。”
“不都拿两回了吗?怎么又得了。什么课题?”
“生物学,课题是:给狗穿不同材质的外套,会对它们性生活造成不同的影响。”
“这都能获诺奖?”古江鸣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半口水全喷出来,挠着头顶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度鸿笑着拍了拍古江鸣的肩膀,“老古你可真一根筋,搞笑诺贝尔奖,不也是诺奖吗?”
“这奖他也要啊。”
“干吗不要?”曾度鸿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忘了老师的外号:‘奖杯海盗’!所有奖项横草不过,所到之处寸奖不剩。这回连搞笑诺贝尔奖也拿了,算算这世界上的奖项,人老人家大满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