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玉在圣京城内得到消息说东南王李熙在舒州向城外购买了一千石粮食,顿觉此事蹊跷,试想,舒州被四面围困,右神火军挖空心思,付出极大的代价也没能把粮草军械运进城去,他从哪购的粮食?这是他通敌的迹象啊,此事大有文章可做,必须死死顶住,揪着不放。 X舒州保卫战是胜利了,某人的声望要上去啦,怎能让他如愿。
刘源玉想御史中丞毛诗章告了个假说要外出公干,毛诗章笑笑没问,放他出京“公干”去了。周歇是被刘源玉裹挟来的,本来他是要观察几天才进城的,舒州城攻守三个月,此刻城里一定断粮,唐军虽然撤军,但粮食的问题还是没有着落,再饿上他们十天半个月,索性全饿死拉倒。
因为听到刘源玉说李熙购得了一千石粮食,周歇才改变了主意,一千石粮食够支撑一阵子了,别没把人家饿死,自己却因为迁延不进吃了军法。所以他决定陪刘源玉进城,但没有明确答应协助刘源玉查访。在周歇看来,李熙既然敢跟唐军眉来眼去,又怎会留着小辫子让你揪?早八百年前就剪了。
跑到舒州城里公然跟他做对,实在是凶险呀。唐军虽然撤了,保不齐城里还潜伏着他们的细作,不是说斩旗军都来了吗,万一哪个犄角旮旯里还藏着一两个呢,什么将军、御史,杀了也就杀了,秋王他还能因此跟他翻脸?
现在事情弄砸在了这,挨了打的杜荆已经跑去告状了,用不了多久……哼哼,周歇瞪了瘫倒在地的刘源玉一眼,摆摆手,扬长而去。
李熙表扬了周歇,称赞他心里装着自己,问他带了多少粮食来,周歇道:“担心东南王的安危,故而轻装前来,不过粮草已经在池州起运,不日就到城中。”李熙道:“有了粮食,我的心就安了,我的粮库里只有几包粮食了,昨日谎称从城外运了一千石进来,其实里面装的都是砂土,用意无非是不让人心垮掉。可这种手段有利有弊,当时候真拿不出粮食来,舒州民军还不得起来造我的反?”
周歇道:“大虚了,我闻大王将舒州民军调教的如臂使指,恭顺异常,谅有您在这镇着他们也不敢造反。”
李熙道:“恭顺异常四个字是靠大刀砍出来的,是靠比别人多一倍的粮食喂出来的,真的断了粮,他们是饿死不反抗,还是砍我李某人的脑袋,谁敢打包票?”
周歇连声应是,来见李熙前,他到城墙上和城内驻营里看了一圈,对舒州民军的印象很不好,这是一直被泯灭了人性的军队,说是一群行尸走肉也不为过,他们的眼圈无一例外的都是红色,安静的时候眸中苍白无物,遇到陌生人时,一团火焰剧烈地跳动着,火焰中燃烧着血腥和杀戮,这是一支充满了野性的原始军队,在他们那服从是天,杀戮是地,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听从命令赶去杀戮。
周歇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冷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一支把杀戮当成终极使命的军队绝对是不可战胜的,不管他取叫什么名字,都掩饰不了它的危险本质。
从那时起周歇就想着彻底除掉这支军队,索性他们人数并不多,还好自己跟他们没一文钱关系,打发他们去送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有一个问题——李熙肯放手吗?
这支绝对服从,只会杀戮的军队不正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吗?
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却没想到李熙满口答应了下来,他跟周歇说:“大错已经铸成,是我害了他们,我有罪。”周歇暗暗松口气的时候,李熙霍地转过身来,目光利如匕首:“派他们去蕲州,与卢士枚决一死战。”
周歇不敢直视李熙的眼睛,底气不足地问:“打庐州不是更好吗?重创山南军,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将来北伐也更有利。”李熙道:“北伐的时机还不成熟。卢士枚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周歇没敢争辩,只要能除掉舒州民军,打谁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