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坐在主席的位置,总觉得背后似乎隐隐有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她面上的表情不变,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枚银质雕花的小镜子,约莫半个巴掌的大小,这事舅舅送她的西洋镜,她微微的侧了侧手,将那枚银镜朝后头照了照,因为有宽大的袖子挡着,动作幅度又小心,没人发现她此时的举动。
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一个穿着墨蓝色衣袍的清秀男子死死的盯着她,只是对方的警惕心似乎很强,在顾如是发现他的举动没多久就错开眼去,要不是刚刚顾如是看的真真的,怕是也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桌坐的都是舅舅的庶出子女,顾如是对那个男子没有多大的印象,想来在萧家也是不受宠的,可是对方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顾如是还没有自恋到只是匆匆几面,对方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
这么一想,顾如是偷偷凑近二哥的耳朵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那是舅舅的六子萧宗砾,庶出,他的生母原是舅母身边的大丫鬟,只是背主爬了床,舅母宽容,原是想要将她提为姨娘,只是对方爬床的手段似乎不太光彩,舅舅不愿意,只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在诞下他之后血崩而亡。”
顾容苏对于萧家的情况十分了解,知道妹妹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么一个人,十分详尽的对着她解释了一遍。
“舅舅不喜其生母,萧宗砾在萧家的几个庶出子嗣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萧世坤的四个嫡子分别名为宗珏,宗瑜,宗琪,宗宝,都是美玉宝贝,而萧宗砾的砾字,只是碎石罢了,天壤之别。
说来也是巧,江白禾和顾如心的生母也是诞下她们之后就血崩而亡,致使她们都养于嫡母的膝下,萧宗砾是庶子,舅母又有四个嫡子,到是没有那么好运了。
这个念头在顾如是的心中一闪而过,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抓不住。
“娘,你当初彻查顾家上下的人手的时候,有没有查过那些已经死掉的人?”顾如是凑到娘亲的耳边,悄悄的问了一句。
寿宴热热闹闹的,她的声音又轻,除了萧见素,谁也没有听见她刚刚说了什么,而且即便是问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在外人看来她的笑容甜甜蜜蜜的,仿佛是在和长辈撒娇,看到她凑在萧见素的耳边说话,也只会会心一笑,而不会多想些什么。
萧见素听了闺女的问话,眼皮忍不住跳了一跳,终于想清楚这么些日子自己总觉得忽略的问题。
她微微笑了笑,宠溺的拍了拍闺女的手背,看上去就是母女情深的画满,只是顾如是知道,娘亲已经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这其实也是很多人的误区,总觉得活人可怕,可是有些时候,埋下杀机的或许是死人,还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毕竟即便要查埋在族中的钉子,也没人会去查一个早就死透透,尸骨或许都已经化为灰烬的姨娘。
顾如是并不知道卫颐,江白禾,顾如心或许还有更多更多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刚刚突如其来的那丝想法,还是给了他们一条很好的思路,或许就着这条线,能查出以往许多他们所忽视的问题。
萧世坤作为寿星公,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人过来敬酒,萧世坤面前摆着的酒壶里头装的是清水,毕竟那么多人敬酒,他要是照单全收,非醉死不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的保养是首要的,更何况是萧世坤那么惜命的男人。
萧苋今天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绣银丝波纹锦缎罗裙,款式略微大胆,齐胸的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鲜艳的颜色衬托的她肤白如玉,娇艳欲滴。
“女儿在这儿祝爹爹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萧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主桌的位置,十分凑巧的就站在顾如是和顾容苏位置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