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陈凤娇带了聚财走后,因天下了大雪,几个人就在小埝沟里找个地方住了几天。
几天下来,他就和红梅熟了,还把自己的貂皮坎肩脱下送给红梅穿。陈凤娇也合计着,闺女也这么大了,一般的人家没人敢要,又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住在山上,况且土匪的光景是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伙子里的人大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人物儿,有为了钱的,有为了仇的,有背了债的,有欠了命的,长期下去也保不住会出什么事端,见两个孩子还合得来,红梅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再寻个像样的人家也不容易,便有了把红梅说给聚财的意思。这样一算计,便趁杨老歪高兴的时候把意思说了。
红梅本不是老歪的闺女,他也根本没有当回事,便说:“闺女的事儿你当家——东西儿得给,不能坏了规矩。”
等陈凤娇把事情讲明了,世喜却不敢说行,也不敢说不行,凤娇便有些着急:“真不行,俄不管了,你给当家的说去!——你还短那么多东西。”世喜抖抖的,感觉一个影影绰绰却又千真万确的恶鬼,正一步步地向他逼来,脑袋嗡嗡了两声双眼也突然模糊,摇摇晃晃地说:“这个,怕,不好,也得——叫俺想想。”凤娇说:“想想行——想好了都再下山。”
在山上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聚财便领着赵世喜和老大在山顶上转悠。世喜想了一晚,一来聚财不能找个土匪当媳妇儿,尤其不能要聚财娶了红梅;二来给老大的地已经写了文书,那二亩地也不能白给,领了一个来,咋就叫他成了一个骒骡子的屁股?便想着让聚财先脱身,凤娇如果不行,就把红梅说给了老大,大不了再赔上二亩地,反正大罐子油倾了,也不在乎几粒芝麻。
当他确信四处无人的时候,便偷偷地对聚财说:“快走,快走,你先走!”聚财因恋了红梅,便说:“着啥慌哎,一齐儿走吧。”世喜便有些急:“傻话!这啥地方儿?土匪窝儿!快走!快走!恁娘快不行了,走迟了你就见不着了!”世喜急得直跺脚。
聚财一听娘不行了,马上眼泪汪汪地一哆嗦,一撇嘴转身就跑,不想两个扛枪的土匪一直远远瞅着,见聚财突然向山下跑,以为出了事,当当地一人打了一枪,随着枪响,聚财噗通一声便倒下了。
赵世喜慌慌张张地跑了去,聚财已坐了起来,抱着一只流血的腿直叫唤。时间不长,陈凤娇领着几个人和红梅来了,看着聚财流血的腿,便问那个还端着枪的土匪:“咋回事儿?谁叫你打枪?”端枪的土匪说:“那不是,有,交代?他——跑”
龇牙咧嘴的聚财猛地就是一声喊:“放恁祖宗的草料屁!跑!跑!跑啥跑!这山上有俺爹俺娘,有恁爷爷恁奶奶哟!哟!哟!真疼真疼,受不了受不了哎哟哟,俺,砸死你个窜种!”聚财抱着腿翻了几个滚儿后,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就向那个端枪的砸了过去。
几个人抬回聚财,找人看一下,子弹从腿肚子上穿过,未伤着骨头,便上了些药包扎起来。
吃过早饭后,世喜正在崖边的角落解手,刚提起裤子,就被两个土匪一人一只胳膊架了起来,一直拖到悬崖边上,说:“还要穷折腾是不是?说句话儿,真要想下去蹦上两蹦,你也给弟兄们响铃叮当地放上个屁!”
另一个土匪一脚踹下去一块石头,说:“看清了?没看清咱就再踹一个活东西下去!”
赵世喜看着那块坠落的石头,在崖壁上弹跳了几下后,便四分五裂地迸散开来,便使劲地往后撅着屁股:“随你,随你!说咋就咋,说咋就咋!”两个人便松了手,世喜赶紧往里走,杨老歪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闹啥,闹啥!这可是咱鸽子岭的亲家!”
临走的时候,杨老歪给定了个腊月二十八的娶亲日子,世喜只说了一个条件:“送亲时到山下找户儿人家,迎亲不上山。”凤娇和红梅母女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