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良驹一路狂奔在山路上,足足三天,不眠不休,终于,在一个转弯的路口上,它的腿一绊,马上的人来不及收身,双双滚倒在地。杜银宝抱着安然打了个滚,地上的石头霎那间膈着他生疼。
身后是一片肃杀,追杀的人越来越近。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
杜银宝的额上已闪亮着晶莹,三天不曾吃饭喝水,他的唇上已经破了皮,干裂开来。
可此刻,他已经全然察觉不到。身后紧追而来的压迫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个始终抱着他的腰的人——几天追杀,几番厮杀中险胜而出,此刻安然的身上已带着多处的伤。
虽然他的身上也挂着彩,可他关心的是他。
“安然,安然!”杜银宝使劲摇了摇安然,额上轻试,安然已是浑身是火,他竟是发烧了。
耳边的马蹄声越发近了,再看那马,已是抽搐着,再也不肯起,杜银宝看了看头上的毒火,不由地轻叹:莫不是天要亡我?
整整三天,他费劲了全部的法子都逃不脱身后的那些跟屁虫,他人人多势众,他只有一个受了伤发了烧的安然。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他动了多少次心思:算了,扔了安然。倘若只有他一个人,马儿决计能带着他逃出生天。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抱成团死,要好得多。
可到底,他还是放不下。
受了伤的安然仅仅抱着杜银宝的腰,身上灼热的温度探视着的杜银宝的良知,让杜银宝一次又一次想起初见安然时,他一袭白衣,执着一炳折扇,仪表堂堂地站在他的跟前,眼底里含着一丝笑意望着他,戏谑地问道:“你就是杜银宝?”
那副嫌弃的表情,让杜银宝终身难忘。
“杜银宝,你怎么这么笨!”
“杜银宝,你总是虎头虎脑!”
“杜银宝,你个傻瓜!”
“杜银宝,有本事来和我打一架!”
“。”
他总在挑战杜银宝的忍耐力,每回他扬起下巴,杜银宝都有股淡淡的忧伤。从前他总在想,一样米养百样人,可安然这样一个瘦瘦弱弱像个娘儿们一样的少年怎么就这么办有勇有谋?
直到杜银宝晓得他是女儿身,杜银宝一口热血险些喷出来:凭什么呢?他一个女人,凭什么生的比男儿风流,又凭什么事事不落男儿?更凭什么凭什么事事都赢他一招,叫他恨得牙痒痒?
于是,从此心里便烙下了印记,于是,从此不忘——不忘,总有一日,要胜他一招。
可此刻,他浑身发烫在他跟前烫着,他的心却软了。
“你现在死了算什么?”杜银宝低声自言自语,“你就迷迷糊糊地输了我,即便咱们一同下了地府,你也是要赖账的。”
额上的血渐渐沁下来,眼前的烈日顿时变作了残阳,带着血红的凶残味。杜银宝抹了一把额头,突又傻乎乎地笑道:“也罢,在世赢不了你,下了地府,再战也一样。总有一日我教你安然晓得我杜银宝的厉害。”
那一刻,他释然地笑了。
半昏迷中的人突而伸出右手,想像往日一般将手置于他的头顶,可他努力了许久,终是失了力,放弃,手落在杜银宝的臂上,低声呢喃道:“杜银宝,你这个傻瓜。”
手落下时,两人终是双双昏迷。只是昏迷时,不忘将这个事事高他一层的伪男子护在怀里,另一个不忘紧紧抓住这个恨他在心的男子。
天渐渐下起大雨,一滴一点地打在两人的身上,马蹄声渐去,却见一猎户模样的人渐渐走近
绝处逢生。
杜银宝醒来时,人已在床上。身上盖着并不柔软的麻被,屋子里却飘荡着一股饭香。在那一刹那,杜银宝觉得自个儿仿若又回到了安平村,他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