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宇把手伸进灶台下侧,在里面摸索了一番,从中取出一只酒坛大小的容器,放到案上。他把清菡刚才和好的面团用刀切下巴掌大小的形状,对清菡说道:“孩子,你对厨艺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身为父亲的我,确实已被你的热忱打动,但我自命平庸,除了自己这身的技艺,剩下也没什么可以送你。这块面团我现在就为你把它存进这个罐子里,若干年后你若是身处危急关头,这块面团将会是比所有酵母还要强大的发酵老面,你在制作面食时,只要加一点老面进入你的面团,哪怕是弃之不用的死面,也会因此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说完,白文宇便拿起身边的蜡纸,把罐子的管口牢牢封住,接着又在外侧加上一层蜂蜡,以此达到更好的密封效果。
清菡从父亲手中接过罐子,对他说道:“父亲不要这样说,您能打破陈规,让女儿跟随您学习厨艺,作为女儿家,我还敢有什么苛求呢?假若这次真能进宫,那女儿此生便不能在伴你左右,服侍您到老。一想到这里,女儿便心生悔意,只想就此撂开手,不再用功,不再比赛。”
白文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对清菡摆了摆手,示意她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专注在自己的训练上,他转身推开门,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清菡知道父亲此番是真的伤了心,不过伤感太过弥足珍贵,终究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一转眼,清菡就重新振作,走到案前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鸾音玉宇楼。
蘅芜走到婉筝的门前,侧耳倾听着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切。此时没有任何声音。她试着用手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小姐,你睡了吗?”蘅芜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见婉筝掩着被子侧卧在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翻看着,床头的饭菜仍旧是纹丝未动。
“小姐,饭菜已经凉了,让蘅芜端去厨房再为你重新热过可好?”蘅芜走上前去端起餐盘,见婉筝并不打算开口,就识相地想要赶紧从里面出来。
“蘅芜,给我端些粥来可好。”婉筝合起书,用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默默地说道。
这是多少天来婉筝第一次主动要求吃东西,蘅芜高兴地只想原地手舞足蹈。于是她赶忙应了声是,就着急忙慌地端着手里的东西向楼下的厨房跑去。
“小姐,这是小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凤凰玉米羹,你那么久没吃东西,是要先喝点汤羹来暖暖胃,这点蘅芜疏忽了,只想着让小姐快点恢复体力,每日只会端些硬米鸡鱼来,就是一般伤病初愈的人,看到了这些饭菜恐怕也只会倒了胃口,哪里还会有让人进食的欲望。”蘅芜伺候着婉筝进汤,见碗中的汤羹在一点点的减少,虽不敢喜形于色,但在眉梢之上还是能看出些许的端倪。
“真是难为你了。”婉筝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主子,成日里就只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不如趁着这个契机,我所幸还了你的卖身契,让你从此恢复自由之身。天地这么大,你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再去寻找一个新的容身之地。”
“小姐这是不要我了吗?”蘅芜撂下手中的碗,跪倒在婉筝床边,握着她的手,对她说道:“天与地虽然大,可我的容身之地却只在这宇文府里,我自小进府,小姐就待我如姊妹一般。对于小姐,我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想一辈子陪伴着你。我知道小姐现在所处的环境已是四面楚歌,若我要再离开,那小姐岂不是要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孤独一人。所以蘅芜不仅不会走,还有永远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一生周全。”
“起来,快起来。”婉筝虽外表面色冷漠,可却长着感性至极的肠子,她听到蘅芜此番的表白,瞬间便融化了自己的心智,只差和她一起抱头痛哭起来。只是还未来得及用手帕为蘅芜擦干眼泪,就听见家中的小厮急忙跑上楼来对她说道:“大小姐,老爷从京城回来了。”松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