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天气的上海,像小孩子的脸,十八变,忽阴忽晴的。刚才还是雨纷纷,现在变成了刺目的太阳。
天蓝蓝的,深深地,雨后的山区空气格外清晰,只是由于过高的湿度,让人有些许窒息。阳光像针刺一般,要把人们蒸透,这是一个雨也烦c晴也燥的季节,只有青蛙们不管晴雨一样的在池塘里欢唱。
周连生双手插兜,一身休闲裤,斜靠二楼的阳台门外。昨天葬礼结束后,姬无恒就被韩可育给带走了,韩可育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的看管着姬无恒,而姬无恒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却也什么都不说破。francy的生意还需要温澜照管,温澜也在昨天下午回公司了。
只剩下刚从部队退伍的周连生,还没有什么计划,便不放心把沈心怡单独留在这里,准备等沈心怡醒后,带她离开。
周连生的手,缓缓地推开虚掩着的门,便被入眼的白色刺痛双眼。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惧的周连生,慌张的跑向开着中央空调的室内,看着丝丝滑滑的床上,躺着的没有醒来迹象的女孩。
她瘦了,离周连生上次见沈心怡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近十年,那时候的沈心怡,十八岁的年纪,刚脱离高考的压力,像一只脱离囚笼的鸟儿,来到八达岭军事基地,只要熬过这半个月,她就可以奔向向往的大学的怀抱。
忙碌的二十四人集体宿舍内,她躺在床上发呆的样子;炎热的太阳下,身穿军装的她独自被六班班长训练的样子;起伏的训练场上,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被六班班长追逐的样子;秋雨连绵中,她爬到树上偷军事基地的青苹果的样子;以及最后的最后,分别时候她看着教官们集体送别,明明眼含热泪,却固执的扭头望向长城的样子。
那时候的沈心怡,不会为了某个人而哭泣,周连生知道,她哭的是所有教官全体出动,为他们站岗送行的壮观景象,这个小女孩啊,胸中有山河。
可是,那个十八岁,笑的灿烂,风华正茂的女孩,而今却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像一个脆弱的娃娃,最令周连生心惊的是,沈心怡竟然一夜白头。
要有多爱,才会痛如骨髓。
周连生挣扎着,有些秘密,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心怡,好让她不要那么的绝望。昨天洛氏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沈心怡看过了,说她只是太过疲劳加上发高烧,伤心过度,才会晕倒,今天就会醒过来,可是没说沈心怡会一夜白发呀。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沈心怡的脸上,苍白透明的脸上,漆黑的长睫毛颤抖了几下。
沈心怡睁开眼睛,看见窗前站着的高大男人,猛然起身,抱住窗前的高大身影,沙哑着嗓子问道:“洛基,是你,你回来了吗?”
“小心,你还挂着吊针!”周连生粗糙的手掌掰开紧紧抱着自己的沈心怡,捏着沈心怡的手,在床前蹲下身子,看着被鲜血浸透的白色纱布,撕开纱布,粘在衣服上,看着沈心怡因为连着打了几次吊针的手背青筋凸起,不知道怎么下针。
周四海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跟沈心怡说:“换只手给我好吗?”
沈心怡摇头,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洛基,而是十八岁那年的连长。“我不想打针,给我一杯开水就好!”
蓝枫公寓一直有中央空调,一年四季恒温,而此刻,明明是炎炎夏日,周连生握着沈心怡的手,却凉的像深海里的石头一样。
周连生鬼使神差的握着,不想放手。
“哦,好!”不近女色的周连生连忙松开握着沈心怡的双手,若是仔细观察他的脚步,会发现一丝凌乱。
镇定后的沈心怡,瞥见自己的视线可见的头发,变成了白色,伸手把披散在后面的长发全部分类在左侧,修长的手上,如丝般的白发铺散在手掌。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