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暮色间,温念懒散欹在榻上,鬓发散乱,香汗珠儿淋漓,珠钗散乱。
娇嫩桃花面上染了红晕两畔,叫人浮想联翩。
真真儿是旖旎春光。
温念只觉身上疲惫难堪,又添暑气燥热,瞧着实在自己个儿内室里,她不禁扯了几下衣领子,后抬手直接挥散了满头珠钗,黑发飘散。
“小主愈发像个疯婆子了。”福尔搦着扇子,便摇动着,便笑盈盈地打趣道。
温念脸上颇有些恼火,想是这般才逼得面颊如贪饮流霞一般绯红,自然了,是热的也不一定。
“这怎的还不供冰?”她微微颦蹙了青眉尖,不满道。
福尔道:“我的小主哎,这才几月光影,起码要得到六月中旬才能有冰供上来呢。”
“果然小主是体丰怯热的,跟戏文里的杨贵妃似的。”
温念一垂眉眼,恶狠狠啐了她一口,少顷工夫,正把着扇子的福尔瞧着她面色不好,刚要劝,便听得温念漫不经心道:“杨贵妃怎比得上我的姿色!”
。。。。。
福尔不禁埋首端详着青石地面——主子这话儿,实在叫人听不下去了!不能忍啊!
温念犹自不觉般,捧了被晒蔫儿的花儿在眼前:“瞧着,我这不是真真把花都羞了?”
那边厢却没有这般和乐。
淑妃坐在椅上,一挑眉尖儿:“皇上翻了丽才人的牌子?”
下边儿人乐呵一句:“娘娘得承心愿。”
淑妃眄她一眼:“赏——”
那人由不得面带喜色,袖儿一甩,便是呼道:“谢娘娘。”
尔后不忘奉承一句:“果然还是娘娘最晓得皇上心意,庸脂俗粉是比不得的。”
淑妃轻笑一声,冷道:“好大胆的,敢议论主子。”瞧那人战战兢兢模样,微微蹙眉,一挥袖,叫人下去了。
第二日,丽美人晋了丽贵人,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恩典,不过是宫里面儿的规矩罢了,但凡第一次侍寝都是要晋位儿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却是连这温家二姊妹都盖过去了。
彼时丽贵人一身儿莹红装点,绣了大团儿的芍药,说不上违制,可也够叫皇后难受的了,温念懒懒瞟了眼,微微恭下身子:“丽贵人好。”
丽贵人偏生不还礼,硬生生接下了:“原是温妹妹。”
温念不禁一攒帕子,真真儿是个记仇的。
福尔则在后边念叨:这妮子和自家小主儿真是同道真人——记仇记得呦。
温念扯了帕子回宫,恰遇见梁贵人,彼时她素手攀了一簇子花,正要折断,却是丹凤眸儿一转,睃得温念,便松了手,朝温念过来。
“贵人好。”两人见了平礼,叨念了几句客气。
温念则感叹自己拯救了那花儿。她一定是很感谢自己的是不是!
她一动手指头,便抢了福尔手里的团扇,遮在面上:“这天儿真真热儿,美人儿你说是不是。”
她声音压得极低,偏生是叫梁贵人能听到的,福尔也听到了几分,埋首不去看主子耍无赖。
梁贵人眄她一眼:“估算着也快到供冰的时候了。”温念一听声音,懒洋洋扭了腰肢儿,一挥扇儿:“左右分得的也不多儿,只不过能得些我便感念圣恩了。”
“小。。。主儿。。。。”温念正要接着说,她宫里的小太监小福子就急惶惶跑过来,三两步就跪下来了。
温念瞧了一眼:“怎的?是不是有宫女拉着你做对食?还是要吃了你怎的?”
小福子哭笑不得:“见过两位小主,回小主,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哩。”
温念一挑眉:“恩。”
她刚刚说的话儿虽是微微叫人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