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上柳枝,齐府里万籁俱寂,唯有树影婆娑,连低吟的秋虫都渐渐没了踪迹。
廊上的灯笼散着朦胧的光,斜映在窗户纸上,越发显得蓦然的安静。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窗棱格子上,身形一晃,用器物悄悄沿着门缝拨开了门栓,无声推门而入。借着月光可见黑衣人蒙着面,身形高大,只露出一双鹰鸢般的眼睛,眼下方的肌肉微微抽搐,显得狰狞谧意。
他蹑手蹑脚地,朝着在床榻逼近。沉睡中的步步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透过绫纱帐,看见有人正站在她跟前,心中惊慌失措,万分恐惧。她想叫喊,想挣扎着起床,想抓起枕头朝他掼出去,可惊讶的是自己居然全身无力,仿佛是被人下了药,又或者是被绳索捆住了一般,连手臂也沉重得难以抬起。
那黑衣人的鹰眼中流露出一丝狞笑,她能感觉到他黑布所蒙的脸上泛起嘲弄之色,他猫戏弄耗子般地觑着眼,蔑视着她的无力挣扎,隐约间发出了一声冷笑。兀然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刀子,长约一尺,在隔着窗棱纸透射下的秋白月色下,明晃晃地刺得步步一阵睁不开眼。她心中一惊想喊出声来,可喉咙底里只发出嘶嘶音。
黑衣人突然撩开绫纱帐,举起那刀子猛然向步步刺去,眼看那来势凶猛,自己又无力反抗,她只得眼睛一闭,一行清泪沿着脸颊而下,死就死了吧。可突然间感到有毛茸茸一物飞来,瞬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一阵极度大惊之下,终于“啊”地大叫一声出来,猛然惊醒后兀然翻身坐起。
室内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借着烛火渐亮,将房间照得通明。小桔子披着外袄,顺着她的惨叫声急急跑了进来,看见步步浑身是汗,惊慌失措,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满脸是泪痕。
“二小姐,你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啊!”小桔子带着哭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被步步的样子吓坏了。
步步喉头发干,勉强咽了咽,慢慢睁开双眼,室内明亮,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家什。没有什么黑衣人,房门也栓的好好的,只有一个颤颤弱弱的小桔子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突然心口一阵凉,伸手一摸,自己前胸后背冷汗淋漓,早已浸湿了衣服,脸上也黏糊地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送了口气,刚才,只是是个噩梦。可这梦居然如此逼真,她活了二十几年,有梦里捡到钱笑醒的,有梦到担心考试愁醒的,还有梦到吃自助餐吃到撑醒,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恐怖惊骇的梦被吓醒成这样的。
“小桔子,给我端口水来。”她定了定心神,惊恐过度导致喉咙发干的难受。
“好,”小桔子间她说话了,想必她已经没事了,也稳定了心神,赶紧跑去给她端来了一杯水。
她接过水一仰头便饮下,一股清凉如甘泉而下,让全身千万个毛孔为之一震,精神也立刻振奋了很多。小桔子接过她的空杯子,又急急忙忙去打来了水,浸湿了手绢帮她擦了擦汗。步步顺从地由小桔子摆布着,心想,这只有在梦里死去活来一下,才显得现在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二小姐,你做噩梦了吗?”小桔子帮她盖上被捻,怯生生地问。
她点点头,心中叹了口气,不敢去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
“白天发生了什么让二小姐你不愉快的事情吗?早上出门还见你乐得不行,回来就见你心事重重,你不说我也不敢问。”小桔子撅嘴到。
步步心中犹豫了一下,开口安慰到:“没事了,你去睡吧,我没什么心事,可能就是白天在姐姐那里闹的太累了。”她心中自是一目了然,因为允诺要帮助敏山他们查找刺客,面子上不说,其实心中是有很大压力的。一来受惊于敏山要杀死刺客,对于杀人见血她这样的五好青年还是极度抗拒的,二来那日见过现场刺客的摸样,原本已经回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