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哥哥祭司哥哥你快看，水珠它怎么不动了。”

    一个人族少女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兔子，焦急的跑到过凹凸不平的小路，顺着石梯跑上三尺高的祭坛，朝盘膝坐在祭坛上的青袍男子焦急的喊着。

    她跑到青袍男子面前，轻轻的将怀中的兔子递到男子面前，咬着牙，眼中含着泪光。

    青袍男子本是阖着双眼，被那少女喊了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如一望可见底的清溪之水，清澈柔和。他看见眼前少女，不曾惊讶，只是笑了笑：“水珠怎么了？”

    看见男子清和的笑容，少女的焦虑似乎有所缓解，只是仍然急迫的道：“它忽然不吃东西了，然后闭着眼睛，一下都不动了。祭司哥哥你快救救它。”

    少女怀中的兔子闭着眼睛，将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雪白的绒毛显得有些黯淡。

    青袍男子只是瞥了一眼，便知道水珠寿元已尽了，它已经老了，活过了十几载春秋的兔子，已经是一只老兔子了。

    “雨珠，不要伤心，水珠它已经老了，要死了凡是生灵，终究都有这么一劫，所以用不着伤心。”

    青袍男子从少女怀中接过水珠，抚了抚它柔软的背脊，修长的手上有清光流转。随后水珠的眼皮抖了抖，睁开了红色的眼睛，它晃了晃身子，然后伸出小舌头轻舔青袍男子的手指。

    少女听得他说兔子已死，泪眼朦胧的正要落泪，忽然看见水珠睁开了眼睛，连忙喜笑颜开的将水珠抱在怀中，伸手抚摸着它柔软的背脊。

    她抚摸了片刻，却又想起男子所说，便抬头望着他，颤声道：“祭司哥哥，水珠真的要死了么？”

    青袍男子伫立不语，看着水珠舔着少女的脸，才轻声道：“雨珠，跟水珠道别吧。你们相识了十余年，也算一种缘分，若是有来生，它说不定还会记得你。”

    他虽未曾言明，然而话语中的寓意少女又如何会不懂？

    少女清亮的眼中又笼上一层水雾，低头望着水珠，一滴泪珠滴落在它的绒毛上，水珠亦灵巧的立起，通红的眼睛静静的与少女对视，那眼中亦隐有湿润之感，似乎也曾感到自己大限已至，与少女离别在即。

    “水珠再见。”

    一句话不曾落下，少女已是泣不成声，泪珠一滴滴的滑落。水珠看着少女落泪，拿脑袋蹭了蹭她的手，随后将柔软的身子缩做一团，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青袍男子不曾多言，只是盘膝而坐，挺肩拔腰，长发披背，身周清气隐隐升腾，袅袅盘旋，隐隐声香，他轻声而吟：

    道有阴阳，划归两仪。

    其阳便盛，其阴则衰。

    我闻此道，当颂《往返》。

    其去有归，其死有生。

    晦阴明阳，怡寂生昌。

    天有九灵，地有九净。

    土泽苍翠，灵溪澈丽。

    当饮灵泉，行至碧泽。

    幽冥苦爽，明清此心。

    我此一行，来而秽土。

    我此一往，去至灵净。

    随着轻声念诵，虚空隐生芳香，地有鲜花萋萋，欣欣摇晃，有金华涌动，有天生彩虹仿若此间化净土，便生烟尘，袅袅缕缕，如云雾飘渺。

    青袍男子所吟之经文，如大音希声，无形之大道，天地之梵音，颂唱之间虽听不得字句，然而其意却在心中浮现，仿佛本该如此。

    水珠轻颤的身子平息，抖了抖长长的耳朵，静静的睡去，只是此睡却不知何年何月方可醒转。

    青袍男子久久念诵，往返九次，方才闭口静坐，周身清光湛湛，如履尘世之谪仙，飘然出尘，只待离地而去。

    少女亦止住了哭泣，抱着水珠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心中的悲伤都被一扫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