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言重了。”江晓轻轻地说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七，眼睛却看向泛着一圈圈涟漪的水面，神色晦暗不明，“我年轻不懂事，还有很多事要仰仗奶娘。说句不好听的，我是平哥儿的亲娘，难道还想要害他不成。原先你也知道，我一心念着老爷，做了许多不体面的事。现在我也想明白了，男人横竖是靠不住的。古语怎么说来着，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倒，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她笑了笑，看了眼小七，有些哀伤地说道：“奶娘待我尽心尽责，凡事都为我打算，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奶娘的。说句诛心的话，奶娘待我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我心里也是把奶娘当亲娘看待的。人这一生，成亲，生，再养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可是人这一辈这么长，总有个寄托吧？奶娘，我实在喜欢他，也不想伤到平哥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终究是用了哀兵政策啊，江晓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和花妈妈起冲突，虽然从身份上说，她是主花妈妈是仆，摆出身份来花妈妈也不得不从。可是面对一个一心一意为她，或者准确的说是为方紫芸打算的老人，江晓不忍让花妈妈难过，是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有些事情，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姑娘这话折煞老奴了。”花妈妈感交集，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熨帖，膝盖一软，险险就要跪下，江晓眼疾手快，赶紧把她扶起来。

    “姑娘对老奴掏心掏肺，老奴也不想藏着掖着了。”花妈妈颤着声慢慢地说道，“就算您不指望靠着姑爷，面上也要做得好看一些，相敬如宾可不是相敬如冰啊！现在后院虽是您独大，可是男人都是喜欢妻四妾的，难保以后姑爷不讨个二房，您现在给姑爷冷脸，日后吃亏的还是您啊！和和气气地过日岂不是更好？”

    额，咱说的是小七的事，不是耿去病的事啊亲！江晓默默地看向不远处的栖凤阁，一时没了言语。

    “您若是实在喜欢这狗，不如先把它放到老宅，待清理干净了，平哥儿也大一些的时候，再把它带回风荷苑？横竖老宅跟这新宅也是打通了的，就隔了个几步，您过去也是方便的。”花妈妈想了想，继续说道。

    江晓看向小七，小七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于是她也松口了：“嗯，那就这么决定吧。”

    花妈妈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姑娘，这水边凉，还是早些进屋吧。”

    “嗯。奶娘，你给他们家送些银过去吧。”江晓说道。

    花妈妈答应了。于是，江晓又抱着小七离开了水榭。

    原先住的宅耿家称之为老宅，与现在的宅区分开，还没有起新的名字。老宅与江晓的风荷苑不过一墙之隔，穿过月洞门后就是老宅的抱厦了。江晓并没有回风荷苑，而是先把小七送回到老宅，又指了在老宅打扫的一个小丫鬟，名唤冬儿的，帮着照顾小七。老宅不过是小七暂时的歇脚地，小七总是趁着冬儿不注意的时候跑到西苑和北苑修炼，当然，这是后话了。

    江晓回到风荷苑后，没有直接去见平哥儿，而是先去梳洗换了家常衣裳。伺候她的是新提的大丫鬟，名唤莲月。秋月因为做了通房丫环，耿去病又少进风荷苑，便被拨到栖凤阁去当差了。待她收拾妥当，花妈妈便抱着平哥儿过来吃奶。

    平哥儿已有个多月大，被花妈妈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似年画上的娃娃，十分喜人。他吃过奶后，竟开始玩口水了，一圈一圈地吐着泡泡。江晓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平哥儿咧开没牙的嘴，又回给他娘亲一连串的口水泡。

    这时却听到花妈妈的声音：“老爷来了。”

    江晓一抬头，就见得耿去病掀了门帘，缓步走进内室，身上穿了件绣竹叶的藏青色的家常锦袍。江晓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低低地说了一声：“相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