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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顺是个老实人,听人家说得诚心,也便打消了去冰面的念头。再说,他准备去受那天寒地冻无热饭的苦,多半是想冒险为琴儿挣几个陪嫁的钱,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成全他世良。

    两个打鱼人匆匆告别了明顺,在老汉久久的瞩目中,悄然隐进了浓浓的夜色。

    为了避人眼目,他们绕来拐去,一直走到第二天黄昏。

    沙丘如月,护卫着坑坑窝窝的盆地。趁着黄昏时分明晰的亮色,人们紧紧张张做着安营扎寨的一切。有帐篷的扎帐篷,没帐篷的挖沙坑c罩布单,然后便是垒锅拣柴。惟独马存德不同,在盆地东西南北转了一遭,然后悄悄招呼世良快跟他走。

    他们两个人来到湖边时,西天的霞色已经燃烧到将尽而未尽的时刻了。淡淡的绯色的光柱打到玉色的冰上,形成了一种梦幻般迷人的彩色的行道。他们就是沿着这条彩色行道踏上冰岸的。程世良以为,马存德是来带他先捞几条今晚上解馋的鳇鱼的。谁想,马存德连打冰窟窿的意思都没有,倒背网具,将那根敲冰的钗犁横搭在肩上,来回走动着。

    “见了吧!这是一条鱼群早晚都要经过的路。”马存德指着冰面说,“我们两张网,明儿一上来,东打一个窟窿,西打一个窟窿,中间相隔至少得有一百步。三天过后,我保你”突然,他不说话了,翘起下巴,痴望冰岸那边一个隆起的黑色大包。

    程世良禁不住问:“鱼也有路?这么大的湖,它哪儿不钻?"

    马存德没有吭声。而程世良也已经发现了他脸上异样的表情,双眼滴溜溜转向前方黑包,又转向马存德的脸。

    “鱼?”程世良喊道。但他并不明白,马存德的惊喜并非仅仅因为那是鱼,而是从天色已晚,四周无人而鱼堆赫然这情况中知道,那是一堆无主的鱼,或者说暂时无主,或者说,谁最先看见了谁就是主。主儿呢?走啦!被人撵走或被人抓走啦。肯定的。这年头,辛辛苦苦捞出来的鱼转眼就会变成自己的赃物。用马存德的话说,就是用几天挨冻受饿的辛苦换几年坐班房的保吃保穿的日子。

    因为冰滑,马存德只好用小碎步朝前跑去。程世良也快步跟了过去,只是他远不像马存德那样因为意识到了某种意外的收获而格外兴奋。等他来到鱼堆跟前时,只见马存德僵立在那里,两眼发直地瞪着前面,舌头不时地吐出来舔舔干裂的嘴唇,鼻翼轻轻颤动着。看得出,他有点不知所措。片刻,他眯起眼,冷笑一声,很有气派地朝身后这个呆愣着的同伴挥挥手,兀自上前,手伸进鱼堆缝隙,“嗐”的一声,整个身子朝后仰去。然而,他没有扳下一片鱼翅来,手一滑,屁股重重地坐到鱼堆下的冰面上。

    程世良赶紧上前扶起他,小声问道:“这鱼是谁的?”

    “我的!我们的!”

    程世良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珠飞快地左右滚动了一下。

    马存德瞪了程世良一眼,吼道:“你是来看稀罕的么?就等着老子把钱放在你兜里呀!”

    程世良搓搓手,跑上前,也像马存德刚才那样扳起来。大概他扳住的正好是没冻结实的地方,“咔嚓”一声,两条粘在一起的冰鱼滚落到马存德脚下,发出一串金属撞击似的声音来。马存德低头看看,又用脚踢踢,高兴地冲程世良眨眨眼:

    “好!你就这样干着,我去铁路道班找个买主去。”说着,他从自己腰际撕出一条布袋,躬腰将几条程世良扳下来的冰鱼抬了进去,手拎着走了。没走几步,他又回来,脱下自己的棉衣,扔给程世良,“我再说一遍,冻死也不能离开。”

    程世良点了点头。

    他足足干了一个钟头,等夜色吞没了整个湖面,头顶闪现点点星辉时,马存德才领着一个拉架子车的老汉来到冰面上。这人叫金库,是道班的合同工,算是半个鱼贩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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