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边上,正值天寒之际,少有行人,偶有达官显贵驾着马车行走在路上,“呼啦呼啦”压过几块碎石,扬长而去。残阳西落,余晖普照在一个浣衣女身上,只见这少女肌肤如雪,身姿娉婷。即使身着粗衣麻布,也掩盖不了其含苞待放的曼妙身姿。唯一可惜的是,如此身姿优美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块纱布,让人无法看清她生得如何一副倾城倾国之相。
浣衣女将衣裳洗罢拧干,放入一个大木盆中,便咬着牙,吃力地抱着百余斤的大木盆沿着管道,走了三里,进了城。如此柔弱女子,抱着大木盆招摇过市,颇引人注目。她走至一座大户宅院的后门,在门上敲了敲。里面有人叫道:“等等,急什么?”浣衣女不敢再敲,连忙停下手来。
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男仆模样的人出来将大木盆端了进去,临关门时丢给了浣衣女几个铜板,道:“今日便只有这些了。”铜板落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响,浣衣女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蹲身把地上的铜板捡起。
这时,大宅内有人说道:“管家,那女子是何人,身姿如此风绰,定是个美妙的人儿。你识得那人,怎地不给我这单身汉谋划谋划。”又有一人道:“嘿嘿,你莫要看那女子身姿窈窕,那人是个人间的鬼。半脸尽是乌黑,当日有人在街上掀开她的面纱,看到的有数人登时被吓死了。”听这声音,似乎是方才扔铜板的那个男仆。原先那人惊骇道:“什么,前阵子传闻的鬼面人便是那个女子”
未听完所有的言语,浣衣女已然泪流满面,她狂奔出小巷,一路洒下伤心的泪珠。落在地上,惊起浮尘。
她不顾别人的异样神色,一路奔出城外,在河边一株柳树下停下步伐。无力地蹲下哭泣,泣声哀怨婉转,清脆催人感伤。浣衣女哭了一阵,摘下面纱,擦干泪痕,忽然往河边走去,走了一步,却又犹豫。这般踌躇半响,终究鼓起勇气,走到水旁,把头伸出,看到了水中的自己。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生着一张可人的瓜子脸,可半张脸庞仿佛被毛笔胡乱涂鸦一般,黑纹遍布,勾心斗角,似一张黑白脸谱挂在脸上。
她眼泪无声地落下,纵是再伤心地流泪,也洗刷不了这天生的鬼脸,这该死的黑纹,像黑白无常的馈赠。上天给了她妖娆的体姿,却恶毒地用一张鬼脸毁了一切。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指甲掐入脸皮。
她像个鬼。
有多少次,她亲手毁了这张鬼脸。她泣道:“又或许死了才是拯救吧!”
当她出神之际,江上忽然行来一叶孤舟,从西而来,似从上流飘下。她抬头一望,只见孤舟上,一人白衣俊秀,背负双手,正远远在远处望着自己。
浣衣女连忙回头去找面纱,不料心急之下,一时寻找不到。她正要掩面离去,却听那人喊道:“这位姑娘,请问白马寺往哪里走?”这人长得清雅,便是连声音也是清雅不凡。浣衣女停下脚步,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走还是留。江上的孤舟缓缓靠近,那白衣男子踏上岸来,双目直盯着浣衣女。浣衣女慌忙地用衣袖掩上脸庞,道:“禀公子,白马寺往南而去。南去十里,便是了。”说罢,便要走。
那男子道:“且慢,姑娘可是在寻这面纱么。”浣衣女回头一看,正巧与男子四目相对,她只觉男子眼神中透露出如冰般的冷漠,完全迥异于其表面散发的轩雅和睦。她心中一颤,不敢再与这男子对视,连忙取了面纱走开了。
在河边约莫走了一里,浣衣女回头一望,原地已然看不到那孤舟和那男子。凝神去想那男子的面容,除了依稀觉得俊朗冷酷,脑海竟然没有一丝细致的轮廓印象。她恍惚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回到溪下村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天幕低垂,村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浣衣女独自回到寂寥的孤舍,所谓孤舍,便是与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