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颜坐在方启德的病床旁,双手捧着杯热水,那是沈聿昊刚刚出去询问护士办理手术手续的问题前塞到她手里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沈聿昊似乎总会出现在能她用得着他的时候,无论是当初刺激何川还是后来解她囊中羞涩之苦。而就在刚才,他说让她把一切难题都交给他,条件是连她自己一并奉上。对于这种耻辱的提议,她本该一巴掌甩过去,然后让他滚的。以前的方书颜一定会这么做,或者除去今天的任何时候她也都会这么做,可是现在的她却提不起这个劲来了。可能将要失去父亲这件事让她对愤怒或是屈辱都不太在意了。
方书颜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正受着疾病的折磨,会不会很痛很难受?她记得小时候她一生病就越发地爱缠着父亲,特别是那些发烧的夜里,每次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总要找爸爸,那时父亲便常常如她现在这样坐在她床边,整夜整夜地陪着她。
她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从小,只要是她想要的,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父亲能做到,也会摘下来给她。一岁多时,就因为路都还走不好的她在商场把人家的钢琴当个大玩具玩得不愿离开,父亲便把那里最好的一台琴给搬回了家。后来,她真学起琴,兴冲冲地说要去考级,父亲给她报了最好的培训班。几天后,她回家来说不想考了,因为不喜欢那些指定的曲子。父亲眉都没皱一下,说不想去就别去了,爸爸给你找最好的老师来家里教你喜欢的曲子。
父亲总是以她为傲,认为她是最好的,谁家的孩子都比不上。他常常说:“别人喜欢儿子,我就喜欢女儿,我的颜颜以后比别人的儿子都要强!”他去幼儿园接她放学,回来便到处跟人炫耀:“我们颜颜长得漂亮,这么小就有一堆臭小子围在她身边转了!”这种骄傲有时候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就连她因为跟小朋友抢玩具把人家打哭了,他也会哈哈大笑说:“就说我女儿厉害吧,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这样的事例,在她成长过程中不胜枚举。
这样爱着她的爸爸,她怎么能让他离开呢?不!无论用什么办法,即使是要出卖自己,她也要弄到钱给他动手术。不仅如此,她还要把他送到最好的疗养中心去。她的父亲要住在最好的病房里,冬暖夏凉,空气清新;有最权威的医生为他治疗;有专业护工照料他。她也要兑现对父亲的承诺:保住“启德”,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还要把书恺送到国外去,让他避开一切麻烦,送他去读最好的商学院,将来继承“启德”。
她所要做的这一切,沈聿昊都能帮她实现。她有理由相信,有沈家和“致恒”集团作靠山,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困难。为了这些,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尊严有什么重要的?尊严能救父亲吗?能保住“启德”c能护她家人周全吗?在她所面对的现实面前,尊严根本一文不值。
杯子里的水已经渐渐冷却,给不了她更多的温暖。方书颜把杯子放下,双手感受到的冷意让她觉得更清醒了。
等沈聿昊再次走进病房时,刚才那个脆弱迷惘的方书颜已经不见了。她从椅子上抬起头来,目光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冷酷,看着他问:“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方书颜要去的地方印在一张小卡片上,上面标着“力士搏击俱乐部”几个字。那是某天从何川给她的装着钱的信封里掉出来的。她悄悄地收着,一直带在身上。
第二天晚上沈聿昊载着方书颜到这个地方去。一路上,他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她:这个俱乐部在晚上是主要用来举行搏击比赛的。那天,他们便也当了一回观众。
比赛在不算大的场馆里举行,绕着场地围成圈的观众席上几乎坐满了人,擂台就设在场地中间灯光照耀下的地方。自由搏击是一种没有什么限制的可以使用多种拳脚技术直至把对手击倒为止的比赛。这种比赛多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