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使劲推推守义,见他不动,又使劲踢了一脚,守义嗡地一下坐起来,反倒吓了她一跳,见他一言不发地下了地,芸香以为生气了,于是说:“踢疼了?叫你不起,用得力大了。”
“哦,没事。赶紧换衣服下地哇,迟了一会儿我妈又过来了。”守义说着快速地穿衣,芸香也跟着穿戴整齐下了地,洗漱一番,两人就去了前院。
童掌柜嘱咐一番,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让两人带上,这样挨家去拜年。两个人拜访了守义家的各位亲戚,这一路转下来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了,累得精疲力竭,正要躺在炕上休息,张氏又吆唤去炸油糕。芸香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等炸完糕吃完饭再回到自己屋里,全身都要散架了,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和衣团着就睡下了。守义见她累得可怜,盖上被子抱到炕头上,两人这样睡到天明,刚蒙蒙亮的时候又赶紧起身预备了。
初二这天是“请女婿”的日子,出嫁的女儿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娘家,无需婆婆允许了。芸香兴冲冲地收拾了包袱,跟着守义去上房告别。进了门,见张氏正磕着瓜子,和一个邻居婆子聊天。守义上前行礼,说:“大娘过年好!”又转头对张氏说,“妈,我去外母娘(岳母)家呀!”张氏点点头,嘱咐道:“路上慢点,早去早回!”一面说着一面又盯着芸香手里的包袱看了个够,撇撇嘴,看着两人出了门,就扭过脸和旁边的婆子说:“看看!这不知道又拿了多少东西回娘家去?根本不能问!”
“哟!这也是你这好性格,要是我就都给她抖划(打开包袱)开,看看到底拿些啥!”这婆子也撇了嘴说。
“你就说哇!我们家这就是请回个菩萨,说不能说,用不能用,天天香花供果地摆列上,就这还天天给我摆个脸。我可是那上辈子做了那葬良心的了,这辈子受这样的气!”张氏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抚着心口顺气。
“快别气,气坏一个儿的!咱个当长辈的,不跟她置气!想掫搁(收拾)她还不是小菜一碟!”那婆子眼珠乱飞,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拿了头发缠了人人儿(人偶),拿针扎,那疼得死去活来的!”
“大正月的,可不敢胡说!这还能拿命耍笑?”张氏听了摇摇头,“甭胡说了!”
“看看这点胆量?也不知道你们老二家的咋就上了吊?我还以为是个日能(厉害)的,看来也就是装胖(装模作样)呢!”这婆子嗤笑着,又抓了一把大豆装进兜里,手里接着剥了花生吃,恰巧吃了颗坏的,忙吐出去,“呸呸呸!这花生油吼气(变质)了!买的时候也不说挱挱(挑挑)!”
“你就胡嚼哇!老二家那是命短,跟我又啥关系?人家那是大小姐,每天伺候还伺候不过来呢!我还敢说个‘不’字?我觉意她那是跟上(撞客)啥了?没了好好的光景不过上吊呢?”张氏悄悄地指着西下房,神秘兮兮地说,“你看那房,多会儿走过去都是圪瘆(瘆人)的,寻常连火也点不着!”
“哎呦妈呦!真的?那怕是真撞客了!快请个大仙爷(神婆c神汉)给看看哇!”那婆子听了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却不敢再看了。
“甭提了!牛神仙来过两回了,神也请了,鬼也捉了,就好上两天,又得不行了。这不大过年的,连付对子也贴不上去!这还这些时日男人们都在呢,阳气重。你没见我前半年躺炕上爬不起来?闹得根本不行!”张氏越说越害怕,声音越来越小,“你没觉得我们大媳妇跟吊死那个有点实像(相像)?”
“没哇?那个是个长脸,这是个圆脸,没像处!”这婆子先是寻思了一回,然后肯定地摇摇头。
“你就说哇!问十个人,十个都说没一点像。就我,跟那见了鬼些的,大媳妇进门那天就好像看见死了的那个,心神不宁的,看了她也不顺眼了!”张氏叹一回气,“好像那不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