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喜欢的。”
“她是媳妇,我是婆婆!这家再轮也轮不到她给我做主!老大回来也说不过这个理去!你是没见,说一句顶一句,好像她是我婆婆!”说到这里,张氏掏出帕子作势就要擦泪,却被男人打断。“擦啥?泪才叫多!那阵娶的时候就说各吃饭另洗锅,你也甭管人家。好好过年哇!都快当奶奶的人了,哪那么多气?”童掌柜瞪了眼,结结实实把女人训了一顿。
“你就向着媳妇哇,这家快没我的地方了!”张氏又扶住头,揉着太阳穴,气呼呼地推了炕桌往后炕去。
童掌柜见她这样,也动了火,使劲拍了桌子,大声道:“快少放这个(这些)屁!你这两天挺尸(消停)点!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置气!”说完就下地,趿拉着鞋摔门而去。
张氏见如此,又是气又是恨,拿起炕桌上的搂壶(茶壶)要往地上砸,又舍不得,便拿起鸡毛掸子,照着正在炕头眯着的猫狠狠地抽了一下,疼得猫“嗷”地蹦起来跳下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平常把它搂在怀里的主人,见主人瞪眉竖眼地拿了鸡毛掸子又要打,嘴里还骂着,吓得赶紧从门洞里跑了。“个死猫子!还敢叨(抓)我!械(打)死你个灰东西!连牲口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没法活了!”伙计们见得掌柜摔门出来,就各自使眼色摇头,又听到里面乌烟瘴气地打鸡骂狗,赶忙把通往后面的门插了个严严实实,快步走去各忙各的了。
到二十九那天,守义终于要回来了。芸香后半夜就起来把家里又里里外外c仔仔细细打扫了个干净,坐在炕上剪起了窗花,剪一个鸳鸯戏水,你们双来,我落单;剪一个和合二仙,你二人相伴成双,我孤零零的一个儿;剪一个吉庆有余,人家吉庆,我好似多余;剪一个凤戏牡丹,愿哥哥早摘花去,好过在此枯坐盼天;剪一个喜鹊登梅,愿来年喜事连连,也能扬眉吐气;剪一个诸事如意,愿父母安康体健,过上太平年月。
剪一气,叹一气,贴一气,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芸香捏了捏有些酸困的肩膀,把剪刀放回到笸箩里,收拾了碎纸片子,打了一盆水,放在灶上热了会儿,细细地洗了脸,连身上也都擦洗了一遍,这才收拾齐整了。打开梳头匣子,照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匀了面,又盘了圆髻,挑来挑去,选了根凤头簪插上。接着又拿起炭笔,细细地描了描眉,拿起胭脂看了看,又丢回匣子里,心说:“看着我红光满面的,还以为在这家里享福呢!尽受制(受委屈)了!结婚头一天人就跑没影了,害得我半个多月门也不能出,回趟娘家,上午去,下午就回,脸就拉够二尺长!做上面说想吃鱼鱼,烙上饼说费油了,稀饭稠了说不过光景,稀了说克凉(欺负)长辈,真是难伺候!”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发酸,赶紧深深地吸一口气,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于是,芸香下了地,又拿掸子把炕掸了一遍,出门去前院等着守义回来。
刚进了前院,正要进正房去问候公公婆婆,就听见脚步声响,芸香忙得停住脚步回头张望,就见守义提了个大箱子进了院子来,看见她正在院中站着,立刻笑了。芸香却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快步跑到守义跟前,颤声说:“可回来了!”
“大过年的,可不敢哭。过完年,咱们就走。”守义笑着出言安慰,又悄悄说,“一会儿回咱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啥好东西?”芸香这才破涕为笑,觉得这些天的委屈都好似烟消云散了。
“先上上房说一声。”守义牵了她的手,一起进屋去。
进了门,二老见两人一起进来,都是一愣,童掌柜喜笑颜开,说:“老大可算回来了,都盼着呢!快上炕!”张氏看见二人手牵着,先是撇了嘴,心说:“好像那没见过男人的,真是没风水(羞)!”可还是很盼着老大回来团圆的,也笑着说:“你媳妇盼得眼也干了!这下可见着了!看看这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