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死
两人前后走出了院门,嫣红还亲自为守忠叫了洋车,看着他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嫣红心酸自己的命苦,神思恍惚,连旁边奔过一匹马也不知道。“吁!”驾马的人忙得勒紧缰绳,马蹄腾空而起,嫣红吓得正要往后躲,忽地心思千回百转,猛地横了心,闭眼往上撞去,心里叹道:“死就死吧!”突然肋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此后守忠一连七日都没有再去看嫣红,开始大伙还觉得他是个有决断的汉子,可渐渐嫣红受伤的传闻日渐尘嚣,大家又觉得他无情无义,连从没见过嫣红的人都慨叹她的可怜,这个颇受青眼的家伙怎么不闻不问?真是全无心肝!
又过了日到了收队回家的时候,老李特意留到了最后,拉了老王约这童守忠。老李拍拍守忠的肩膀,说:“走哇,弟兄们喝一个去!”“我这没量的人就甭了,扫了你们的兴。”守忠摇着头笑道。
“去哇!夜尼(昨天)从赛罕拉了一口羊分了一条羊腿预备过年呀,今儿我老板(老婆)羊肉烩菜压莜面。老吃你们的,今天也招待招待。”老王热情地邀请。
“就是,你看他这常不出血(请客)的人都说了。说啥也得去呢!”老李拉着守忠就往外走。三人刚出门,就见外头已经白茫茫一片了,街上行人越发地少了,守忠又推让说:“下了雪了,我就赶紧回呀!太迟了冰倒擦滑的不好走了。”
“回啥回?你回气(回去)有人给做熟饭了?冷锅冷灶的,还回?迟了就我家睡上一黑夜,怕啥?一个光棍吆唤回家嘞!”
“就是,就是,这天气正好吃羊肉烩菜!贡嘴贡嘴(指羊的油脂遇冷快速凝固)的。”三人都笼了袖子斜着避了风头沿墙根快步朝老王家走去。这风搅了雪粒从天上呼啸而下,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雪里还沾了沙子,不是听见有人“呸呸”往出吐雪沫子,等进了院子,撩开老王家的门,就觉得屋里的热气扑脸呼呼的,真是暖和!三人对视一眼,头上c眉毛上都满是雪珠子了,老王女人忙递过掸子来,说:“快打打雪!正压莜面的,马上就好。”三人又站在门外打了打身上的雪,扑揦扑揦(抹)头上的雪,进屋上了炕。
“啊哟!这炕头热乎乎的!烙屁股呢!你这搁了多少炭?”老王挪着又往前坐了坐。他女人回应道:“你不是说来客人呢?那冷得连猴儿也栓不住能行?多撮了一簸箕!做完饭,拿料炭(没有完全燃烧的煤)埋住得行了。哇哇啥?也不怕人笑话!”
老李和守忠都笑了,说:“这算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常白吃你们的,够不像样的嘞。坐得,那我个(给)舀瓢水气(去)。”说着又开始忙碌。冷鼻子味儿最灵,他们早就闻见空气里飘着的羊肉烩菜的味道了,就见老王的两个孩子早就端了碗站在锅台跟前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不停地咽唾沫。
“闻味儿像拿窝儿菜(酸菜)烩得?”老李问。
“就是哇”老王说着也咽口唾沫,转过头对俩孩子说:“去,把辣角儿(辣椒)钵(音ba)子拿来!”俩孩子看看,谁也不想去,就拿胳膊肘互相挐,老王见了一拍炕沿,叫道:“大懒支二懒!快去!那个再去把酒拿过兰(来)!”俩孩子听了忙忙地放下碗,去取来放在炕桌上。老王女人拉过孩子,说:“快甭这儿站得兰,到后底(后头)个哇!”忙得就拿饸饹床压莜面,捏好穄子塞进饸饹床里,使劲一压,细细的莜面就出来了,装在笼镜(笼屉)里,盖了锅盖蒸,不一会儿,笼里就透出莜面的香味儿来。
老王忙得倒上酒,说:“一口莜面一口酒,香得人们口水流。今儿好好喝他一个。”又回过头对女人说:“赶紧都给挖(舀)上菜兰!”
他女人忙得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拿铁丝(锅铲)把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