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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耳朵上,童掌柜又准备从烟包里掏,却被他一把把剩下的几根劈手都拿走了。童掌柜无可奈何地说:“队长,您说这事怎么能跟我家有关系呢!这都三十多了,娶个媳妇我不得好好操办一下?这也快被街坊四邻笑话死了。这不前脚典完礼,后脚就领着媳妇走了。我看这个不孝子算是白拉扯了!”

    “我可听说你这老大可是晋绥军的哈?你大女婿是八路?这会儿怕是还没走呢吧!”正说着又往上房下房地瞅了七八眼,“这洞房花烛的,能舍得热乎乎软绵绵的新媳妇走?”

    “队长,你这么说我可不好回音了。咱这地市,那军队是今天你来,明天我走。哪朝哪代不是这样的?甭说我家,你问问这城里头,有几家没个当兵的?那拉丁的还管你是谁呢?不是拉了就走?”童掌柜又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我可是刚从苏联拉骆驼回来,苏联人也准备跟日本人接火呀,估计日本人也快了。”接着又递上两块大洋,“咱还是闹点实惠的哇。队长也辛苦了,领着弟兄们喝点酒暖和暖和。”

    “真要跟苏联人打?”这“队长”怀疑地看了童掌柜好几眼,又看看手里的大洋。

    “千真万确!我这驼队常年走外蒙,哪回不到苏联换点洋货。这还能有假?”童掌柜这下抬起了头,“德国人也快不顶了,根本干不过老毛子。”说话间好像自己身上也有些“洋”气,腰气壮了很多。

    这下“队长”没刚才头抬得高了,招手叫手下人集合,这些个二鬼子个个手不落空:脖子上挂蒜的,手里头提鸡的,兜里头装鸡蛋的,还有拿前襟兜着油糕剩饭的,最差的也手里捏块大炭。有个货,一看就是个“料子鬼”(抽大烟的),拔着脖子叫唤:“队长,地窖子还没看呢!”

    “队长”挥挥手,正准备走,岂料这个“料子鬼”却跑到地窖口,作势往起搬石板,抱住挪了半天,也没挪动分毫,却跌了个四仰八叉。这时,一直站在“队长”旁边没挪动过也没言语的人走上前来,说:“那我给下去看看。”说着走到“料子鬼”身边一脚把他踢开,鄙夷地骂,“一天就知道抽大烟,抽死算了!”其他二鬼子笑得前仰后合,都骂:“大武,踢他干啥?”“一脚板踢死了,你还得给他送终呢!”“蛮(扔)他街上,冻死个灰鬼!”

    这大武走到地窖口,一把就把石板掀开了,“咚”地一声跳下去。童掌柜的心也“咚”地跳到了嗓子眼儿,强作郑定地说:“啥也没有,就些白菜山药(土豆)。”

    大武下了地窖,闭了闭眼,这才借着外面的亮光看到正瑟瑟发抖的芸香。芸香刚要张嘴求告,只见大武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接着他又看了看窖子里放着的东西,扛起一袋仅有的白面扔了出去,自己也一窜身跳了出去,又轻巧地把盖子盖上,轻松地把面扛到肩上,笑着对童掌柜说:“买卖人嘴里没句正气话,除了山药白菜,这不还有袋面了么!弟兄们回去包饺子哇!”

    “队长”一看也笑了,也不和童掌柜说,一行人扬长而去。童掌柜却站在门口,一直看得这些人挨家查良民证直到没了影儿,听不到一点响声,这才死死地插住门,出溜到台阶上,长出了一口气。

    地窖子底下,芸香浑身直发抖,牙齿也不停地磕碰,她怕出了声音,死命咬住嘴唇,流了血也不知道。渐渐听得外面声音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腿却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心里恨恨地骂守义:“跟了你头一天就差点要了命!这哪是享福?分明是受罪!”又想到自己这新婚之夜怕是要在地窖里头度过,不由得越想越伤心,却又怕啼哭的声音传到外面,咬牙忍着,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落,真是愁肠千结,哀怨万分。

    这边张氏听见外头渐渐没了动静,才敢出来查看。一出门,看到满院的狼藉,坐在地上就哭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家里就跟进了土匪一样,这光景简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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