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清晨的空气里还有丝丝凉意,老黄历上记载今日是黄道吉日,适宜出行c嫁娶。
轱辘————轱辘————
天蒙蒙亮,送秀女进宫的车辇一大早就屯街塞巷地排成了长队,宫门口挤挤攘攘。
唯依搭起一脚斜靠在马车里,虽是一袭素雅的罗裙,却是一副悠哉散漫的姿态,她无聊地看着手指上的螺纹,外公曾说她的手相是大富大贵之命,而今,这芊芊小手上的指纹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可是,命理似乎相及甚远。
哐啷!马车一阵狂颠,惯性极大,唯依一个不稳,额头“咚”地重重撞在车壁上,撞得她头晕目眩,秀眉拧成结。
“哎呦————”她摸着额头嘀咕咒了一句:“什么狗屁的黄道吉日!”
却听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承让了。”
一阵清风撩起窗帘,瞅着已经到宫门口了,唯依这才起身端正了姿态。马车停顿片刻,又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和合院,这里已经聚集了众多先到的秀女,唯依一袭素雅罗裙,素面朝天,五官倒也算得上精致,可皮肤蜡黄蜡黄,额头还肿起一包,就这么一个平凡如小草的形象,那超凡脱俗的独特气质却是无人能及。而与此同时,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帘掀开,走出的女子雍容华贵,浓妆粉黛,貌美如花。一袭艳丽的罗裙在人群中一站,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有种百花丛中最鲜艳的感觉。两人一前一后,一个仿佛静怡了世界,一个却惊艳了时光!
不过,在这种比美的场合,要的就是惊艳了时光的艳丽,所以唯依很快就被比了下去。
晨晖下的皇宫,气势磅礴,雄伟无比,红墙黄瓦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好似汇聚了天地之精华,一直延绵至远处的青山。秀女们个个神采奕奕,千姿百态的罗裙堪比草地里的野花还要繁多,真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时辰未到,秀女们有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有的比着发鬓c服饰和家势,有的低头窃窃私语。
站在人群前面的秀莲姑姑,姿势端庄,几分姿色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精明能干,此时,她正微微转动水眸,巡视着各具姿色的秀女。
唯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就听人群里响起一阵骚动,“呸呸呸,这什么糕点呀,这么难吃。”
见有人开了头,旁的几个秀女也附和着说道:
“是呀,这恐怕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糕点了。”
“这茶水也不好喝,本小姐可喝不惯。”
“一一一一一一”
秀莲姑姑一听诸多不满,秀眉轻佻,“小姐们还未选秀就如此挑三拣四,议论纷纷,可不见得在座的人人都有飞黄腾达的命,我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席话果真压下了不安分的势头,人群里再无骚动。
唯依斟了一盏茶刚平了一口,啧啧,还别说,这其实已经是上等的碧螺春了,还有得挑剔,真是大户人家惯出来的姑奶奶。这时,一个衣着光亮的女子一提裙摆在她对面坐下,绝美的脸上洋溢着鹤立鸡群的傲慢,连看人都显得极为不屑。她将唯依从头扫到脚,说道:“看姑娘这等悠闲,想来定是品出这茶的滋味来,本小姐也想品上一盏。”
唯依爽快地斟了一盏递给她,“给,请喝茶!”不想,这样落落大方更让女子生气,她问道:“我叫苏珮儿,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一一一一一一方艺璇。”从现在开始,她的身份只能是方家小姐艺璇了。
苏珮儿眼里的轻视更重,“方艺璇?原来你爹爹是太仆大人,是专为朝廷养马的马倌啊,哦,你今儿也是来选秀的,我以为————咳,不说了,饮茶,饮茶。”
艺璇笑得乖张,“苏小姐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