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十一的楼船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众人无不发出惶然的惊叹声。
“他这是把海船搬到江里开了啊。”徐五发出一声慨叹。而后他注意到右侧玄影门的三条船排成一列,开始弧形绕后,像是准备对滨江派发动攻击了。友军开始行动,他不免松了口气。徐五不知道的是,他的老对手张十一完全不把此战的伤亡放在心上,现在正坐在楼船上喝酒呢。
被赶在最前面绕向张十一旗舰的是庄彦卿及其下属门人。一直就有惧战之心的庄彦卿遥望见庞大威武的楼船,更加畏怯,萌生退意。左右门人看出管领心思,建言道:“庄管领,以我们区区三条船百数十人,强行与楼船交战,怕是要去江底见之前的弟兄们了。”
后面狄万英的船上传过来急促的鼓声,意为命令他们迅速出击。庄彦卿虽然似有心事,但仍摆出了该有的姿态,喝道:“休要胡言。这种时候我们怎能退缩?前进!”
舱里的门人们喊着号子,奋力划桨,很快逼近了那艘巨大的楼船。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船上的门人们都听见了从敌船飘来的悠扬琴声。众人无比诧异,这种激战境况,敌方总头领竟然还能似这等悠然自得。
庄彦卿心生讶异,跑到船首朝前观望,却见得楼船上层舱的舱顶架了一把乌漆古琴,一人身着素袍坐在那里闭目抚琴,一脸宁静怡然,好像沉醉其中。唯一有点显得不太协调的就是那抚琴的人是个长相丑陋的秃子。想想也是,如果家里条件好,营养充分长得又白又胖的话,谁愿意出来当水贼啊?
庄彦卿看清后命令道:“那便是张十一了,速速前行,放箭射击!”号令一下,门人们将船开近,即刻引弓放箭。然而由于没有专业人士的训练,这帮门人的准头实在是差的可以,两轮箭矢过后,只有十余支箭插在了楼船坚固的船舷上,其余均被风吹落水中。不过,门人们放第三轮箭矢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射向了正在舱顶抚琴的张十一,几支箭钉在了木舱顶,惊扰了他。
张十一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居高临下,忽然冲对面的庄彦卿拱手微笑,道:“庄管领别来无恙啊。”
庄彦卿喝道:“什么别来无恙,今日我是来替冯兄弟及其麾下门人报仇的!继续放箭!”稀稀疏疏的箭矢打向楼船,不痛不痒。
张十一也不跟他继续饶舌了,右手一举,手下帮工开弓射箭,一百几十支箭密密麻麻打向对方船只甲板,不计其数的门人中箭倒地。不过庄彦卿今天早晨可能踩了狗屎,站在顶前面,旁边人都被射死了,就他愣是没事。他见又死伤了许多门人,实在是绷不住了,立刻叫人转头撤退。
张十一看见庄彦卿抱头鼠窜,咧着满口黄牙的嘴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
庄彦卿调头回撤,没行多远,迎面花宗训的船就到了近前。花宗训一脸严肃地问道:“庄管领,为何避战?”
庄彦卿擦擦两边太阳穴的汗,怵惕道:“张十一船大人多,弓箭准头又好,方才我与他交手,实在敌不过。庄某实在不愿意再折损更多弟兄,因而叫人撤退。”花宗训完全不听这番解释,直接叫人指向庄彦卿,引弓待放。庄彦卿看出不对劲来,问道:“花管领,你这是何意啊?”
花宗训大声道:“门主有令,谁人避战,立杀不赦!”
庄彦卿待:“好c好——我不避战,我愿随花管领接敌。”
花宗训轻蔑一笑,立即命人行船攻向张十一的旗舰。
楼船上,帮工告知张十一:“大哥,又来一条。”张十一背着两手道:“我看见了,而且后面还有一条。”帮工手搭凉棚眺望一番,不解道:“除此之外,后面明明还有两条敌船啊。”张十一遥指远处,道:“那艘最小的船一直在原地打转,显然毫无战意,不用管它。只须将近处的这三艘击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