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侍二人正在说话,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唤媚娘声。媚娘回头见李治已醒,便道:“传明和来罢!你且去后殿,看看弘儿起身没?若是起身,且与他打点些饮食,不多时便要早课了。这孩子若是长时不就时进膳,时间长了总不是好事。”
玉明应声而去,媚娘这才转身看着李治,轻轻一叹:“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李治默然半晌才道:“她自己的路,还是她自己走得好。”
媚娘点头也道:“其实那金德俊——从初时我便也觉得配她不妥的。别的姑且不论,她两姐妹毕竟是位高权重,比起他还更强些。普通男子能不能容得下这等女子,都尚且是两说,更何况金德俊本便是新罗贵族出身,又是一千花郎卫首领。这样的男子,又怎么能容得自己的妻子竟是手握三千神凤卫的大唐正三品女将军?唉!”
李治淡淡一笑道:“观主知仆。他那主人虽为人韬略大度,可也常有胸怀狭义忘记大局的时候,何况是他?更何况这世间男子,能容得自己妻子竟比自己还强的,却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你也倒不必就急了,虽说这世间男子胸怀可容天下者少有,却也不是没有。既然老天赐了她姐妹二人这等殊世之材,那必然便是许了她们最好的姻缘。你不必担忧。”
媚娘斜着眼看他:“你这意思,竟在说我许了你李治,可也是天赐的好姻缘了?”
李治勾唇魅然一笑:“不是么?”
媚娘翻了白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要以为我昨夜去请你回宫来,便是代表了什么了——若不是弘儿显儿贤儿镇日里吵着要父亲,你看我这一次能不能去接你。”
李治立时软了身段,搂着她低声下气好哄了半晌,又尽使些闺中之趣去逗她,这才逗笑了媚娘,连连骂他不知羞。
李治见她转嗔为喜,心中一块巨石算是落下,伸手紧紧握着她的,正色道:“这一次,却是我的不是了……无论如何也该与你说明白的……是我不好。”
媚娘闻言,不由沉默,好半晌才轻道:“这些事,我也不想说你对,我也不想说你不对。毕竟我为人女妹母亲,你为人婿弟父亲……你我于此事上,毕竟立场相左。你又素来不愿逼我直言心中事。
是故便我心若你心,也终究不能让你得知。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太过在乎彼此。”
她轻轻偎入李治怀中,低道:“这一次,你有错,错在不问我不信我。同样,我亦有错,同样错在不问你,不信你。今番一事,咱们二人,也算扯了个平。可好?”
李治闻言,却展颜一笑:“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
一时间,二人缱绻相拥,无言以对竟胜千万语。
……
半个时辰之后。
太极宫,太极殿,尚书房。
李治一身常服,召见了金德信,并且,还提前摒退了众人。
金德信一走上殿来,李治便看见了他满脸满手的伤痕。但到底媚娘交代过,公私理当分明,更应与玉明一些自由。于是他便只故作讶然之色道:“金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伤痕累累?”
金德俊勉强一笑,乃道:“还请唐皇陛下恕罪,臣难得入唐土一遭,身为剑士难免想与唐土高手互相切磋……奈何技不如人,才不得不这般失仪地上殿面圣。”
李治一副恍然模样,连称无妨,又问了两句,便切了正题:
“此番召金将军前来,却是为了那匣中之物。”
李治此言一出,金德俊立时敛了颓然之色,目露精光:“唐皇陛下,吾主此番一片诚挚之心……”
“诚与不诚,口说无凭,一颗人头,更加不足为信。”李治淡淡道:“毕竟这已然是金国主第二次请金将军送上这定惠的人头了,不是么?”他轻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