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帘开了又合,揽秋脸色发白的瞧着钱芷晴。
姑娘自小住在侯府,往年从没说起送她回老家尽孝心,如今年纪大了,该定亲了,夫人怎么反倒提起来了?
钱芷晴深吸一口气,拿过花瓶,精心插好,指着青花瓷瓶道:“去把这个送给夫人。”
屋里两个一等丫鬟,抱夏性子活泼,平常喜欢出去的差事一般由她来做,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揽秋转眸看钱芷晴,静等吩咐。
却见钱芷晴又将余下那瓶话细细端详,小心减掉多余枝杈,修掉略微破损的花苞,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收手。
揽秋眼见钱芷晴伸手欲抱,连忙上前,道:“这瓶子重,还是奴婢来吧。”
钱芷晴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说着她抱起花瓶,起身朝外走。
揽秋恭谨应是,上前两步,撩开锦帘,跟着她出了院。
这会儿,倚红已将钱芷晴的话原原本本的报给钱氏。
钱氏听闻,神情黯然。
钱家到了她这一代已是彻底没落了,爵位只传到父亲那一辈为止,好在兄长还算争气,考中进士,虽然只是三等,但那已经很不错了,为此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钱财,为他谋了个实缺,本以为家业能够重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才刚过两年,他因病故去,如今家里只有老迈的父母,即便还有爵位,但也是虚的,吃喝嚼用哪一样不是靠她接济?
钱氏幽幽叹了口气,精心保养的手腕撑着下巴,很是郁郁。
芷晴在侯爷心头已经留下不好印象,这番回去,再想回来,怕是不易了。
想到自小养大的孩子就此再不能相见,钱氏心里就一阵揪疼。
倚红见钱氏发愁,有心为主子分忧,悄然上前,低声道:“夫人心疼表姑娘离开,大可以把人留下,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钱氏睨她一眼,恹恹的道:“我何尝想为难自己,侯爷那边已经发话,我如何能违逆?”
倚红笑道:“夫人自然是要听从侯爷安排,只是表姑娘与世子两人情投意合,夫人又怎能阻拦得住?”
钱氏眉毛微挑,不错,就是这个理。
阮嬷嬷才刚差点被钱芷晴掐死,听闻这话立马道:“侯爷当初不顾夫人颜面,那般说表姑娘,依老奴看,侯爷这会儿气怕是还没消,若是再传出什么跟表姑娘有关的,”阮默默朝旁边歪了下头,“那院也不是个省心的,若是惹得侯爷以为是夫人故意拗着他的意思,那可是不好了。”
阮嬷嬷略过未尽之意,钱氏却从她话语里想到当时朱显冷酷似阎王一般的嘴脸,想到他那时说出让她守着庵堂的冷言冷语。
钱氏冷不丁打了个机灵,沉吟着没有说话。
倚红不过就是想卖个好,谁知被阮嬷嬷连消带打的给弄了个没脸,心里不由憋了股气。
侧头瞟了垂着眼皮的阮嬷嬷一眼,倚红掩嘴笑道:“奴婢也是不忍看夫人与表姑娘分离才这么一说,这事说到底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与夫人有什么相干。要我说,只要世子自己愿意,侯爷大抵也不会说什么,”她悄悄撇了眼钱氏,见她有些意动,又继续道:“咱们府里这些年一直冷情,若是因此能够热闹起来,说不定侯爷也会对夫人另眼相看的。”
府里因为钱氏一直没有怀孕,平时说话都要注意几分,倚红这会儿就算劝说,也还是注意着言辞,不敢提及子嗣,但又带出一丝意味。
钱氏眼神闪动,这些年她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子嗣上头了,当年进门时倒是有一个,可没等足月,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男人大都薄情寡性,但对子嗣却很是看重,钱氏嫁进侯府这些年,从情深意浓到淡薄如水,对这一点她体味尤深。
朱显如今她是不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