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灞桥的柳树已经抽出了嫩芽。姿态婆娑,自有一股子风情在里面。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停在柳树下。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个高胖黑壮的车夫,不言不语,只是看着人的眼神有些瘆人。
“天快黑了,他会来吗?”明王挑开车厢上的窗帘,看着暮色中随风摆动的柳枝。
三娘的眼睛始终没睁开,却淡淡的道:“你要是小看了他,你可就真的吃亏了。”
明王却不以为意,“阴谋诡计,从来只在暗中取,不从明中来。这样的人,格局有限。”
三娘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瞟了明王一眼。
明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些心虚的将头扭向一边。然后又色厉内荏的瞪着三娘,“怎么?我说的不对。”
三娘轻哼一声,“心眼就跟针鼻一样大。”
明王撇撇嘴,不说话了。
三娘心里却滋味莫名。自己跟汗王有夫妻之实肌肤之亲,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个。可自己跟宋承明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只是心里有过这个人,他才这么在意。才会吃这飞醋。
说到底,他看重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片心罢了。
三娘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明王反手握住她,抬眼不解的看她,带着几分询问之色。
“你真的很好。”三娘靠在他的肩膀上,“遇上你,是我的运气。我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遇见你上了。”
“胡说!”明王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遇见我,是你好运的开始。你会一直好运,好运到下辈子,还能遇见我……”
三娘的嘴角不由的翘起,正要说话,就听车厢上传来敲击声。
明王赶紧撩开帘子,四下一看,并没有什么人影,只有哈达带着怒意的目光。
三娘‘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出来带着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每次只要两人说点私房话,哈达总是能制造出一点响动,来显示她的存在。
明王无奈的看着哈达,“你能不能老实一点,你是我的俘虏,要有俘虏的自觉。这是我们的规矩,哈达。”
哈达看着明王喘了两口粗气,浑身都散发着‘你当我是死人’的气息。好半天,才在明王的严厉视线下,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开始啃了起来。
“别理她。”明王回身对三娘道。“她这是气不顺。”
搁谁,谁也气不顺。
“你这样对她不公平。”三娘看着哈达的背影心里一暗,她体会过那种深爱一个人,而被人无视,伤害,利用的心情。“善待她,尊重她的情感,或许,会有惊喜也不一定。”当年,若是那个人心怀一份善念,对她的感情有一份尊重,她想,她的心里至少还是温暖的。对他,也还是感念的。
明王攥着三娘的手,“过去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都过去了。”
三娘一笑,慢慢的垂下眼睑,只有再见他一次,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才能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都过去了。
月亮挂在柳树梢。
三娘从车上下来,整理好衣裙,回头看着明王,“咱们说好的,这次的事情,由我出面。”她转过身,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却头也没回的轻声道,“我也想为了你做点什么。”
“三娘……”明王喊了一声。
三娘顿住脚,回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明王的喉结动了动,好半天才道:“我等你回来。”
三娘微微一笑,这才转身,对一边的哈达道:“走吧。”
不远处的亭子,修建在灞河之上。初春灞河的晚上,河面上吹来的风还真是有些冷。
石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灯,三娘站在亭子的边缘上,看着月色下流淌的河水,才发现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