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半晌只觉耳边净是呼啸的风声,鬓脚细软的秀发被香汗浸透胡乱黏在脸颊上,惊魂尚未定,双足已落在地上。
伸手扶着一处湖石堆掇的假山才立住,神色慌张,呼吸也有些凌乱,双手握拳护在胸口,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只金发簪,却见常宁警惕地四下扫视一圈,才定睛看向自己,看了一眼伸出手来,容悦茫然无措,却见他只是捏住她手中的发簪,试图拿走。
容悦警惕地握紧,心中暗想,他若想加害,方才又何必救自己,便松了手。
常宁见她一对漂亮的凤目瞪着,不觉好笑,抬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头发掇起,小心用发簪挽住,再瞧去,只见她轻轻咬着下唇,垂着眼睑,双颊洇红,心襟不禁一荡,声音也放柔许多:“我……不能出来太久……”
容悦抬起眼睛,慌忙又垂下去,点点头。
宁兰方才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幸而她梳的是简单的双丫髻,并未散乱。
容悦也不说话,朝明兰伸出手,后者忙搀住她胳膊,主仆二人朝宫墙走去。容悦有心走的端庄一些,偏脚痛难忍,想来定是一瘸一拐的,想到这不由叹了口气,回头望去,山子石旁早没了人。
宁兰见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叹气,又想起方才主子在恭亲王面前的羞怯模样,强忍住笑。
二人才走到储秀宫,便看见和萱带着几个宫人赶来,容悦认出穿蟹壳青比甲的中年宫女正是姐姐宫里的掌事宫女朝霞,才松了一颗悬着的心。
和萱见她走路怪异,问:“格格受伤了?”
容悦摆摆手道:“不妨事,崴了一下,先去拜寿罢,迟了怕惹出闲话。”
和萱忙与宁兰一左一右搀着她,边走边道:“奴才跟格格分开后,不敢耽搁,赶紧去了翊坤宫,见到朝霞姑姑,姑姑说太皇太后如今在慈宁花园赏花,不在御花园,朝霞姑姑忙叫了人来寻格格,万幸,格格没事,不然叫咱们可怎么好。”
朝霞也明显松了口气道:“格格吉人天相,着实叫奴才们吓坏了,偏宫里忌讳跑动,这一路走来,心里直如热油里的蚂蚁似的。”
容悦点头不语,又同她简单商议了一下马上要用的说辞。
最后定下的是,只说容悦路上有些晕车,便要下轿走走,可又不慎崴了脚,便来的迟了。
才一进慈宁花园,便已听见莺莺沥沥、笑语欢声,再走数十步,才见围着几株腊梅树设了金座,一众女眷簇拥着孝庄太皇太后、太后和淑惠太妃等。
孝庄太皇太后发髻梳理的纹丝不乱,戴嵌宝石饰东珠与凤雉的暖帽,额上围着烧绒饰珠翠的卧兔儿,身穿石青缂丝银鼠袄,外罩对襟盘金玄狐龙褂,如今虽已六十出头,仍是满面红光,眉梢眼角还残留少许美貌痕迹,只眉目中的坚定和偶尔抿紧的唇角,皱起的眉心,和皇帝如出一辙。
太后富态丰腴,长得慈爱可亲,淑惠太妃是太后亲妹,同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侄女儿,姐妹俩长得有几分相像。
“水陆草木之花,清香可爱者甚众,梅能独先天下而春,真可谓是花魁了。”只听一粉紫宫装女子娓娓言道,容悦看去,正是董庶妃。
“这些文绉绉的我不大懂,但是董姐姐把这花儿叫做花魁,可是当之无愧的了,曾听人说过,浙江天台山国清寺和湖北黄梅蔡山江心寺有几百年多年老梅,年年绽放,真真儿的是花之王了,我阿玛说……”说话的是个女子俏丽明媚,声音悦耳动听,仿若银珠落玉盘,她抬手比划着,妙目流转间朝容悦看过来,停了一停。
众人也就随之看过来,容悦忙尽量加快了脚步,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及太妃和宫妃们请安。
虽然容悦极力控制,但脚痛之剧,仍瞧得出来。
太皇太后笑道:“到底是桑丫头眼睛尖,“又见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