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没想到那场爆炸与刺杀圣上有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圣上登基以来,背负了太多的期许。这一年多勤于朝政,励精图治,朝中局势才刚刚稳定下来,若在这个时候驾崩了,大晋只怕又要面临一场不小的动乱。
圣上在危难之际选择前往国公府落脚疗伤,本是信任国公府的表现。圣上无事,自然少不了嘉赏。一旦有什么不测,这份信任便会成为祸端。
天子遇刺身亡,是何等严重的事情,到时追究攀扯起来,哪一个都落不着好。是以杜舜文说她回去等于自投罗网,绝非危言耸听。
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独自躲藏起来,置安老太君于不顾。
“麻烦你立刻送我回去。”她站起身来。
杜舜文眸色一沉,“你不想活了?”
“我想活。”沐兰正色地道,“正因为想活,才要回去。我和祖母问心无愧,何必要躲躲藏藏,平白无故给人留下‘做贼心虚’的把柄?
莫说圣上眼下还活着,便是已经驾崩了,我也要回去。不,是必须回去,我不能扔下祖母不管。”
“你太天真了。”杜舜文两条长眉拢在了一起,“有些事情不是你问心无愧就可以的,对上位者没有道理可讲,他想归咎于你,总能寻出由头来。
解家只余下你这一棵独苗儿,你以为安老太君会希望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去吗?你回去,除了多担一份风险,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的如此感情用事?”
沐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多谢你夸奖,不过我觉得做人还是用点感情为好。况且我是有诰命在身的人,早就在宫里挂上号了,真个祸事临头,躲是躲不过的。
圣上遇刺,头一个遭到怀疑的只怕就是你们魏国,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能帮我到几时?我们还是不要相互拖累了。”
杜舜文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言以对。虽然他并非泥菩萨,也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她,可如果他能给的不是她想要的,对她来说便是一种拖累。
“你……想好了?”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想的。”沐兰微笑道,“若不是腿脚不利索,我也不想麻烦你费心送我回去。事急从权,就当我跟你收了人情债的利息吧。”
顿得一顿,又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稍后我会写一封信留在你这里,如果圣上驾崩,我受到了牵连,请你将信送到异珍阁交给韩掌柜。如果我安然无恙,你便当这封信不存在,帮我烧掉吧。”
杜舜文心知她是要提前交代后事,也不过多追问,点一点头,“此事不难,我帮你办了便是。”
起身取了纸笔来,放在桌上,示意她自便,然后出门而去。
沐兰坐回椅子上上,略作斟酌,提起笔来飞快地写好了一封信。又拿白纸折出一个信封,将信装进去,用蜡油封住,写好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等杜舜文回来交给他。
杜舜文瞥了一眼,信封上写着“韩掌柜转圣三公子”的字样儿,眼皮子一跳,随即想到这个“圣三公子”指的应该是候七,心下隐隐有些失落。
将信贴身收好了,“车已备好,你吃过饭就可以回去了。”
沐兰哪儿还有心情吃饭,“不了,我想马上回去。”
“随你。”杜舜文似有不快地道,转头对门外吩咐了一句,“请了关大嫂过来。”
有人应得一声,不一会儿的工夫,关大嫂便掀开帘子进来了。挽着袖子,手上冒着白气,想必是在灶间忙活来着。
“你这便送了解姑娘回府吧。”杜舜文吩咐道。
关大嫂应了声“是”,替沐兰披上斗篷,自个儿也穿戴整齐了,便扶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