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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

    那一晚,洛阳火光四起,往日威严的大将军府遍布尸首,男女老少,都躺在血泊之中,鲜血流淌,顺着砖缝,深入土中,此后连日的大雨,都冲刷不去。

    这些带着火光血光的画面像是发了疯似的涌现在皇帝脑海中。他觉得心底发虚,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这并不是令人将那烧了文稿的火盆搬下去,便可眼不见为净的,也不是喜庆之事能掩盖驱散的。

    皇帝越发觉得厌恶,可他连个发泄之法都没有。

    诏书到时,濮阳正与卫秀品评一幅古画。

    这是幅风景画,画的是蜀道山水,笔迹磊落,气韵雄壮,数笔勾勒间,便见万丈之刃,汹涌之波,区区一张素纸,仿佛要盛不下画中的气魄。

    这画是濮阳昨日往一大臣府中赴宴看到的,一见倾心,便在宴后,向那大臣买了下来。

    “这等气魄,除了张云子,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濮阳赞叹道。

    张云子好酒,每欲挥毫,必先酣饮,他的画与他的人一般,深俱不拘自在的豪气。

    张云子的画流传下来的不多,这一幅算是其中珍品了,难得那位大臣也肯割爱。卫秀对字画一类并没太多喜好,但是濮阳喜欢,她便也陪着她品鉴。

    刚说了一句:“画上题词并非云子一贯笔法,恐怕是他人所题。”便听下面人来禀,有诏书到了。

    诏书写得文采斐然,极尽溢美之词。

    濮阳算着应当就是这两天了,但当诏书真的颁下,她仍是喜不自胜。

    颁诏的大臣,郑重宣读完诏书,便是满面喜色地贺公主大喜。他看到在旁的卫秀,与她拱手道:“下回再见先生,便要称先生为驸马了。”说着,又笑与濮阳道,“到时,还望殿下不吝一杯喜酒,也让臣沾沾喜气。”

    濮阳心中俱是欢喜,自是笑着答允。

    待那大臣走后,濮阳方满目含笑地望向卫秀,见卫秀已敛去应对外人时的笑意,眼中带着一抹怔然,她这才想起,她还未与先生说过与陛下打赌赐婚的事。

    婚姻是终身大事,打赌却是一件极为不庄重的事,若婚事因打赌而来,难免便带上了一股随意的色彩。

    当时是情势所迫,且濮阳以为早晚要求这道旨意,便没有多此一举的拒绝,可现在想来,终究是不够郑重。

    濮阳迟疑着道:“先生……”

    皇帝赐婚前,往往会问过双方意思,以免结成怨偶。这道诏书来得突然,卫秀已想到大约之前,皇帝已问过公主了。

    她从怔然中醒来,见濮阳欲言又止,便心软了一下,温声道:“先进去吧。”

    正旦将近,府中各处都显出热闹之景。殿中家什,皆换过一轮,抬眼望去,焕然一新。

    卫秀是没有家的感觉的,幼时罹难后,常换住所,少有定居之处,后来到了邙山,也是因其临近京师,便于她安排布置。

    公主府是工部督建,此处殿宇更是依规制所建,并无新奇之处,然而此时落入卫秀眼中,却是亲切可爱。

    濮阳推她到了里间,知她畏惧严寒,便从暖殿的卧榻上取了小毯来盖在卫秀的腿上。

    小毯柔滑舒适,盖在腿上,十分温暖。濮阳又到门旁,吩咐仆婢抬火盆上来。待安排好了,回头,便见卫秀笑吟吟地看着她。

    濮阳微微脸红,到卫秀身旁坐下,轻声道:“先生笑什么?”

    卫秀抬手抚上她的肩:“殿下辛苦。”

    不知从何时起,濮阳便摸透了她的起居习惯,默默地照顾着她。卫秀虽不曾说过什么,可是一边感动于殿下温柔周全,一边也怅然,若是她也能与常人一般行走,便无需殿下如此劳累,更能同样体贴地照顾殿下。

    赐婚的欢喜复又在濮阳心间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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