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月之言,于今唯余十几日尔……
齐王听了他的话,有点想笑,“庶民?”
什么时候一个卑贱的庶民都敢造反?
放在往日,他定是要将这等野人贱民炮烙油烹,可是现在,对外尚且自顾不暇,对这些人齐王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公子肃呢?”
宫正赶紧回答:“回禀大王,肃公子前日已离开临淄城,有叔梁罗大将军保护,公子定能安康无恙。”
安康无恙……但愿吧。
他这么多儿子,就这一个可造的,只可惜他母亲身份低微,庶子身份下贱,上不了台面。当初自己虽然赏识这个儿子,却从未想过将王位传让给他,毕竟古往今来都是嫡长子继承。
然而天不遂人愿,齐国遇上这么大的祸患,性格懦弱的嫡长子不堪重任,他只能勉强承认这个儿子。
期盼日后此子能振奋大齐,重复疆土。
是的,齐王已经准备好了做个亡国之君。
想他一声征战戎马,无愧于列祖列宗,到最后竟回天无力,落得个如此下场。
其实在齐王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诸国能真的荡平了齐国,他仍旧相信,很快齐国就会化解这场困难,到时候大齐要叫那些个宵小鼠辈们后悔。
若真能如此,他大齐的王室血脉便轮不到庶子来沾染了。
“去把太子叫来。”提起太子,齐王脸上温和了不少。
这是王后唯一的孩子,也是大齐唯一的正统血脉,从小齐王不知道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只可惜啊……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最爱的孩子。
很快太子执便来到殿内,看见以往威风凛凛的父王这般苍老颓废,他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父王!”太子执眼含泪水。
齐王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动不动哭哭哭的,似个女子,当下看他不顺眼起来,怒叱,“寡人还没死,你哭个什么!”
他吼起人来还是很吓人的,从小在齐王的严厉之下长大,太子执吓得哆嗦,憋回了眼泪不敢再吭一声。
然而他要是大声反抗一下吧,还能让齐王觉得这孩子长了点血性,大抵是能用的,可是这么一声不吭和往常一样软弱,真是横看竖看都生气。
于是齐王二话不说将他骂了一顿,骂的太子执莫名其妙也不敢反抗,反正他往日便经常被齐王没头没脑的骂。
骂完了,口干舌燥的齐王见他儿子都快缩成乌龟了,心头怒火狂烈,又生出几分无奈来。大概也怪自己总是训斥他,才让他如此胆小吧。
齐王朝太子招了招手,“过来。”
太子执睁着眼睛瞅了瞅,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走上高台跪坐在齐王旁边。
齐王叹口气,抚摸着他的脑袋:“齐地欲倾,寡人将死,汝愿随寡人否?”
“父王!”太子执大吃一惊。
齐国,他的故国,难道真的无法跨过这个坎儿吗?
太子执的眼神坚定起来,他抬起头,第一次不畏惧地直视自己的父亲,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父王,死国也,愿随之!”
“善!”齐王哈哈大笑,他的太子终于让他满意一次了,也不枉自己如此喜爱他。
都说距离三个月只剩下没几天了,都说齐国马上马上就要破掉了,然而事实证明,齐国远远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整场大战足足持续了四个多月,从寒冬腊月直至夏日炎炎。齐国边疆屡屡失守,敌军不断往前攻陷,直逼最后的繁华地点,王都临淄城。
诸*队遇上那些齐国境内自立为王的人,要么谈拢收编,到日后诸国瓜分之时稍微给点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