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房间里飘来一声绵长的叹息,耳尖的张阿姨听到了,她在门口顿足,开口喊里面盯着窗外放空的女人吃饭。
池向向就这点好,无论平时多操劳困倦,一到饭点那必须振奋,何况阿姨做的菜那么好吃。
“来了,来了!”她从房里扑出来,一屁股坐桌子前,拿了筷子就要往嘴里送。
“先洗手!”张阿姨好笑的拍了下她的手背,明明没用着力而且打的是左手,她右手中的饭碗却突地咚一声掉桌上,白饭全撒了,碗底也朝了天。
张阿姨有经验,忙拉过她的右手腕一阵力道适中的揉捏,池向向被捏的眉头直皱,好酸,好痛,好麻。
“你看你,又不是没钱请不起人,按摩之类的交给康复师就好了,瞧你,年纪轻轻连碗都端不稳,你妈妈要是知道得心疼坏了哟。”
池向向像个超人,她笑眯眯的安慰与自己越来越亲近的张阿姨。
“以后时间长了会变的,我把人往疗养院一放,让专业的人服侍,自己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一个星期探望个两次,日子很舒服的,可她刚倒没多久,我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对不对?”
“你就油嘴滑舌,会气人也会哄人。”
“哪里,哪里。”池向向承让。
张阿姨一边给她按摩手腕,一边在她龇牙咧嘴的痛喊声中失笑不止。
这姑娘不容易,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又疲倦的照顾病人过程中,池向向没有被磨掉可爱的棱角,她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带着劲儿,永远不喊累。
张阿姨照顾过很多有病人的家庭,那些病倒的无论之前多么威严有势力,一旦躺下事事就不由自主了,被儿女们推来推去或者在长久的照顾中变得不耐与疏漏,仿佛由人变成一个物件,在床上摆着,有灰时擦擦那也算极孝顺的了。
但池向向特别可爱,她让她妈妈有尊严,来探望的人无数,从没当人面给刘素眉走过光,每天把老太太梳洗的干干净净。更有趣的是,这丫头早上一起来就沿街走一趟,回来后,刘素眉就能听到早晨开始时声音。
每天如此,风雨无阻。
有时候夕阳美好时,她也会跑去河堤,在以前老太太跳舞的地方录一场欢快的广场舞。
张阿姨也听过那小录音器里的声音,久而久之,连她都完美勾画出刘素眉以前的生活轨迹。
每天清晨,刘素眉喜欢到东边菜市场一家叫鸿运蔬菜批发部的地方挑菜,那店老板姓赵,在录音器里热情的邀请刘素眉再次光临,这两天的竹笋正香。有个敬谢不敏的女音在里面叫,我最讨厌竹笋烧肉,别叫她买!
不是池向向又是谁?
这孩子特别浪漫,把麻将机洗牌的咔咔声录的特别动人心魄,弄的张阿姨都想出去摸两把。
总之,浪漫,太浪漫了。
张阿姨想,如果自己有个女儿能这么对老来的自己,值,这辈子该值得闪闪发光了。
希望床上的人恋恋这没丈夫孩子在身边的可怜女儿,尽快醒一醒吧。
吃完饭,池向向例行去巷子里喂猫,顺便让猫儿们听她发牢骚。
“我带老妈回老家和蒋宴一毛关系没有,狄耀说信任我一辈子的,哼,却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和我闹别扭,我跟你们说,我特么再哄他,我就是只猫!”
可是你一直在哄他呀,喵喵喵群叫着戳破她。
“我哪有?”池向向不承认,作势要揍它们。
她手腕上贴了一张白色的膏药,是张阿姨的宝,贴着的确舒服就是味道略重,那些猫咪闻到纷纷嫌弃的避开来。
有没有搞错,养它喂它还被嫌弃,尤其那只浑身黑亮的总拿眼角扫人的家伙竟然直接不吃,往墙根一倒,用屁股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