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龙一行四人前往蛮韶后的当天晚上,尽管怀着诸多的不舍和不安,但廖玥梦还是要装作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地料理家事,以及和家中的那些士兵们周旋。自从丈夫告诉她那些事情之后,她久久不能平静,她和丈夫的感觉是一样的,所有人的命运似乎都已经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别看这几天老天爷像是开了恩似的,放了好些天的晴,殊不知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将注定降临在涓寨,降临在黄家,甚至是廖家、黄家等等所有涓寨人家的身上。
她既害怕,但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她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大口号、大主义,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既然丈夫做得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那么自己就应该像一直以来那样,无条件地去支持他,她唯一希望的是丈夫能够平安归来。当然事情如果顺顺利利地完成,那就更好了。丈夫的功夫身手了得,加上又有黄登和李家兄弟的保护,问题自然不大,只是现在不比以前,刀棍比不过枪火,肉身哪能抵挡住子弹?她只希望自己前些天总做的那个怪梦不要成真。
除了照常作息外,玥梦开始更加警惕地观察和留心周围人物、事情的变化,她希望从这些人和事中间寻找某种关联,以避免一些意外和不测的发生。她尤其注意家中的国民党士兵们,她甚至暗中窥视、偷听或旁敲侧击地套他们的一些话题,虽然只是一些细枝末节,但从士兵们透露给她的信息中,印证了丈夫此前的话,的确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黄杰龙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廖玥梦刚将两个孩子安顿入睡,家中的几个国民党士兵傍晚的时候早早地就被叫去集中开会了,所以家里只剩下主仆几人。
门外咚咚咚地响起了一阵非常急促的敲门声,玥梦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会是谁呢?难道是丈夫他们回来了?不对,如果是丈夫的话用不着敲门。难道是丈夫出了意外,阿登他们回来报信?还是丈夫替共产党做事的事情彻底败露,周鹄他们派人来抓我了?她的脑海里闪现无数疑问,所有的猜想都是关于丈夫的,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床前,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开门还是应该不管不顾?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老大祥和阿秀已经起身来到了她的卧室门外,“少奶奶”,老大祥喊了一声。
玥梦说:“祥叔,你和阿秀在这里照看好两个小的,我去开门就行。”
老大祥和阿秀答应了一声,玥梦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顺手拿起丈夫留给自己的那把牛角尖刀,同时把厅堂的煤油灯点燃,慢慢地挪步到大门前,厉声问了句:“谁!”。
门外人停止了敲击,低沉地回答道:“弟妹快开门,我是黄州奇。”
廖玥梦听出了黄州奇的声音,尽管两人已有至少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但黄州奇那把雄浑低沉的嗓音,廖玥梦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她早就听镇上的人说黄州奇这次也随着部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也没来家里做做,她和黄州奇情同兄妹,黄州奇的老婆谢悠和她更是情同姐妹,外加自己的丈夫又是黄州奇的过命的族弟,两家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廖玥梦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门外的既然是奇哥,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唯一的疑惑是为什么黄州奇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找她,而且听声音还显得非常仓促,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廖玥梦连忙把门闩拉起,让黄州奇进来。
等到黄州奇进来了之后,她发现他并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袭夜行衣,还专门戴了一顶斗笠,这等装束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他黄州奇堂堂的一个国民党军官何必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呢?
正当廖玥梦充满疑虑的时候,黄州奇说话了:“弟妹,我来这趟有要紧事情和你商量,家里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我两家都会有极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