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睁开眼睛你就能看到阿爸了。”墨涛兴高采烈，拍着小手走开了。

    她突然发现姣茉在注视着自己，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门旁边，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看了自己多久。这孩子的眼神真是像极了阿龙，充满忧郁和未知，她年纪虽然还那么小，但似乎总能读懂大人们的心思

    玥梦刚想把女儿叫唤过来，姣茉却先行走开了。她是不想干扰我，玥梦突然明白了，她既惊奇又无奈，女儿即使懂得她的心思，可又有什么用呢？依旧没人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她让阿秀过来把碗筷桌椅收拾妥当，自己走进里屋。把煤油灯点上，靠着窗子呆呆地看雨、听雨，雨越下越大。她似乎出现了幻听的感觉，像是在密如鼓点的雨声中听到了一支支山歌，但那不是她与丈夫在歌圩对个相识相知热烈时的那些欢快的歌曲，这些声音更像是哭声，对，是那些游荡在山间田野里的孤魂的哀嚎，死亡的阴影在脑海中闪现。她猛地摇头拼命地想将这种幻像抹去，老天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们家阿龙啊。

    三少爷和老大祥在赶往神牛厅的路上遇到了少年黄登。黄登和三少爷也属同族，今年刚满十八岁，这个少年虽然算不上眉清目秀，但五官也端正，身材修长，精瘦精瘦的，打架顶牛是涓寨年轻人中的一把好手。

    少年黄登历来把三少爷视为偶像，尤其是当年族内斗争过后，他从人们口中听到的关于三少爷如何神勇平乱的事迹，更是恨不能早生五六年，和三少爷一起干一番事业。而后两人相识并成为莫逆之交，以哥弟相称，关系十分要好。

    黄杰龙看见黄登时并不感到意外，家族大会凡是年满十八岁的男子都有参加的权利。像黄登这种小孩一并被邀请参加这次的会议，也印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想，看来今晚的内容非同小可。

    黄登热情地与杰龙攀谈，还不时地拿老大祥开玩笑。三少爷素来喜欢这个弟弟，他的天真活泼，好爽不羁，很像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三哥，我听长辈们说，好像有一支国民党的部队要到咱们镇子上来”，黄登神秘而兴奋地说，“听说打算住下来了，国民党的部队啊！他们今年吃了多少败仗了？他们的头子都逃到台湾了，这帮人还想着再搏一把？我看悬。”

    三少爷停下脚步，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给他，并没有接他的话茬。黄登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三少爷对于这些事实也好，传言也罢，心里早就有数，清楚和明白得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只是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图个一时嘴快就把什么都往外说。他对自己的妻子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年轻的弟弟。他喜爱这个小弟，如同夜色般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他认为恰恰也是对这个年轻人最好的保护。

    老大祥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佯装骂了黄登几句，说你这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赶路，一会儿要是因为你让我们迟到了，我找人抽你，今天来的人里不少人年纪有两个你那么大，我跟他们是老相识了。

    黄杰龙心中暗谢老大祥为自己解围，一行三人加快了步伐，路上又遇到了不少同来开会的族兄族弟以及一些外姓表亲，大家互相寒暄打了招呼，神牛厅眼看着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一日后

    玥梦这几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每一次的梦里她都是孤身一人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来，周围是一片虚空和混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触摸和倚仗。她就在这虚无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突然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斜刺中蹿出一道长长的白色的物体，梦中的玥梦被吓出一身冷汗，但连惊叫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是张大了嘴巴，面孔扭曲成一团，她清晰得看到了自己满是惊愕的脸。

    然而那团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