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过去了,李俏帮郭氏就给兰子传信:“兰子姐,娘说你昨天哪个地方没有绣好呢。”
兰子喝上半碗水,吃个小小小窝头后,再开始坐下绣花。
郭氏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天天叫兰子过来绣帕子。
帕子能卖钱,她继母只这一样不阻止她出门。
只是现在县里绣房收的很少,她这卖出去得钱也少的可怜,被压价严重。
郭氏怜惜兰子继母手下生活不易,自己瞒着兰子祖孙收了全部帕子,安照原先绣房的收购价格,自己贴钱给兰子交差。
李俏看李木鼓鼓的小脸渐渐凹出颧骨,脸色红润已难寻踪迹,枯黄菜色浮现,以往扑扇扑扇的大眼睛,暗淡无光,一点也不帅了。
这人还是她圆润饱满的学霸哥嘛?
李林也不要出门了,晒死还没水喝,小伙伴们都提不起劲儿,肚子里没食呢。
还是待家里好,有娘在,虽然没有喝足,至少是有的喝的。
“怪道姐老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我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宝啊。”李林苦中作乐拍郭氏马屁。
“贫吧。擦手吃饭。”郭氏命令老二。
南湾庄旱的洗手都是奢侈了,擦擦手将就将就用吧。
窝头,咸菜疙瘩,腊兔肉。双胞胎是小米粥,森森也有半碗。郭氏把粥盆刮了三遍,总算没有辜负二儿子眨了又眨的眼睛,抿了不下十次的干嘴唇,给小李林刮出两勺子小米粥。
作为母亲,她很想哭。
家境好不好的,小米粥总是喝的上的。可如今呢,仓房有粮,柴房有柴,梁上腊肉齐齐整整的挂满了,油盐酱醋什么都不缺,她仍是做不出来可口饭菜,一碗粥都不能满足几个孩子。
李俏踢了李林一脚,二货弟弟尤不自知。问道:“姐,你踢我。有啥事啊?”
你娘都被你整哭了,你说有没有事?李俏啃一口窝头,含糊道:“你和你的兄弟们昨天去哪儿玩了?”
李林叹口气,很是悲伤:“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心思玩啊。我们去山里找水来着。”
李木:“就你们几个?没大人?”这哪儿成,天干物燥,山里的野兽也是缺吃少喝,这几个娃刚刚好充饥解渴。
李林小小口嘬了一下碗底,道:“我们几个是不成的,我们还是小男子汉,不抗事呢。大海伯他们去碰碰运气,让我们跟着涨涨见识去的。”
李俏笑到岔气:“你们就这么点儿大,还涨涨见识,会走山道么?,”
“这不没走路么,大海伯他驮着我呢。”李林想想都威风。
和李俏显摆,道:“我们是有用处的,很大的用处呢。大海伯他们说找水要童子小官人压阵,憋了半天都不给尿尿,到那个有水的地洼子,才准尿。”
李俏从不知道还有这讲究。
李木亦然。
李忠解释:“山神爷土地公也缺水喝,童子尿作用大着呢,水洼子洒进童子尿,就不会被别的东西抢走了。”
“爹,好神奇哦。你再讲讲这些呗。”李俏缠着李忠不肯罢休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年妇女,对于这种解释不通迷信凑的事件,表现的尤其有兴趣,完全抛弃了社会主义教育的相信科学,全身心投入封建迷信编故事的行列当中去了。
六月初六,是东庄庙里大和尚算出的吉日,午时正请龙王。
十六个抬杠的汉子威武雄壮,粗粗的杠杆抬着几千斤重的石雕龙王,从龙王殿座上抬到院子正中,足有10来米距离,力求做到不摇不晃,平稳落地。
“嘿嚯嘿嚯”,号头喊着号子,十六个人步伐整齐一致,每挪一步都是地面微颤。
半个小时过去,嘭的一个闷声,龙王被置烈日之下,当头暴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