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第一茬黄瓜下来时,李俏的牙有四个了。
她现在最喜欢啃黄瓜,又嫩又香的瓜囊,被她的牙床磨的软巴巴的,也舍不得丢。
这个磨牙棒真好,不发干有水分,一节切两刀,小小的四根够她啃半天。
围嘴上的口水,混着咬下的黄瓜块,李俏觉得有点儿惨不忍睹。她也试图吞下去的,差点就呛到,她娘再给她黄瓜磨牙,一遍一遍的要求吐出来吐出来。
李木有样学样,被郭氏一顿训:“妹妹是吃不了,娘才让她吐出来。你的牙牙干嘛用的?再这么浪费就别吃了。”
李木很困惑:“太婆也没有长牙呢,她就不吐出来。”
李忠笑倒。
郭氏一记眼神过去,父子俩齐齐闭嘴:“你带着他去后门拗把笋回来。”
这也是住山脚的好处。后院门打开,不用十步路,筷子粗细的也山笋就开始撞脚尖。
这太细了,粗点的就要往里走走。咔吱咔吱,眨眼功夫李忠手上拿不下了。
拽几根茅草,扭成一股,一拢一围,两手交叉,两个螺丝绞旋紧,余下的头须往交叉口下一塞:“阿木仔,抱着。”
拗笋是个有瘾头的事情。
哪怕不喜欢吃笋的人,对拗笋也是很欢喜的,比如下巴肉同志,李忠同志。
李忠这一蹲下,就起不来了,一眼望去,比大拇指还粗的山笋,高高低低,哪儿哪儿都是。
“娘只说要一把,爹,这里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一把了!”阿木仔五个数以上,他就懵了,实在数不清到底多少。
李忠回头看看儿子脚边七八捆笋,尴尬的摸摸脸,道:“又超了啊。等爹把手上这困拗够,咱就回啊。”
李木也只有叹气,雨后的山路,他的小肥腿是真的走不来。等吧,反正今天有爹在,挨骂的是他爹。
李俏有点儿震惊,这才多久工夫,他爹是短衫脱了,兜着背后背一大包笋,左嘎吱窝夹着三捆,右手抱着他哥,他哥怀里也抱着两捆
郭氏气笑了,也懒得说了。
接过儿子,道:“汤罐里有热水,够你洗头洗澡的。我在给你煎碗艾草茶。”
李忠知错,满脸堆笑地讨好妻子:“待会儿我来烧饭,你歇着。”
“碗也洗了。”李木搂着娘的脖子,扬声:“不洗干净,就跪搓板。”
郭氏贴着儿子的小胖脸,嘻嘻笑着:“你长大了要不要跪搓板?跪搓板是做什么呢?”
“二婶说的,二叔不听话就要跪搓板。”李木又被她娘套话了。
李俏对他哥非常喜欢,看到李木,她就乐呵,太阳光了不是。
阳光儿郎抱着妹妹,学她娘,哄着李俏:“心肝宝贝肉,闭上小眼睛,快点睡觉觉,醒了给你吃奶奶,哥的乖宝宝”
李忠洗完出来,阿木仔稚声稚气的样子,叫他有点儿不想去县上接这个活了。想着回头跟妻子说说,和师父商量下。
上宁县的地理位置优越,有山有海的。千百年来发展,县里城郭辉煌,商户云集。富裕阶层不少,小康人家最多。
条件好,房子造的也气派宽敞,这也间接成就了一大批,李祖德这样的建材业小老板。
李忠因着家里的窑场,从小就接触泥瓦匠。
他师父石工头就是其中佼佼者。做而优则包,石工头现在主业就是各地接工程,不论大小,县里周遭都接。
说真心话,比石工头水平高的泥水匠,李忠认识的也不少。可他拜了石工头为师,目的很明确:石工头是个明白人。
比如农村接活计,石工头没有亲身到地方,前前后后看上半天,绝不轻易接活。问清楚明白主家的大致规划,回家每每都要熬夜画图纸。这儿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