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气急败坏，玩命在后面追赶。这次他们又颠倒了过来，成了人雨虹在前，黑影在后。

    可是，人雨虹脚力本来就不如那人，再加上伤势较重，她强忍着剧痛奔跑，与那人距离还是越来越近。眼看着被人追至身后，那人脚下用力，身体弹起，手臂自上而下直抓人雨虹后心。

    这时突然一股冷风自左右两边同时向他们袭来。

    冷风凌冽，呼呼作响，那人不敢大意赶忙躲避，人雨虹也趁机向前翻滚。两只巨大的鱼样怪物倏地从他们之间略过。

    人雨虹顾不得身后，一刻不停继续奔逃。

    那人被怪物一阻，眼见人雨虹又逃开，他心中气极，而怪物嗅到他胸前血味，又一齐向他前胸攻来。他咆哮一声，双拳齐挥。怪物快，他更快。两只怪物竟被他的拳头打得直飞出去。他瞅瞅前方，看到金线闪耀之处，再次追了下去

    航研所旧址小楼内的格局非常简单，佟暂与何潇两个人很快便发现了那两间实验室，其中一间，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动物残肢，墙角竟然还伏有一具人尸，早已烂如肉泥。

    惊骇之余，发现了正中间那口宽大的玻璃柜，柜中躺着一名男子。

    看到男子，只一眼，佟暂便忍不住失声痛哭，他确定那就是他的爸爸佟子文。

    他这时才知道，三十年前，许云从殡仪馆捧回来的骨灰，或许只是佟子文生前衣物，或许什么都不是。

    佟暂幼时记忆并不多，但是三岁的时候，在储物室衣柜里面“找到”佟子文的情形终生难忘。那个时候，年幼的佟暂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每次忆起，都会觉得佟子文当时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眼神中充满了极度恐惧与绝望。

    见到父亲遗体，佟暂压抑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往事历历在目，他也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幻想，能感受到的只有喷涌决堤的泪水。

    何潇试图安慰佟暂，发现所有的语言都太苍白，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退到门外，给佟暂留一个可以尽情宣泄情绪的独有空间。

    不知哭了多久，佟暂才慢慢平静下来。他靠着棺椁坐着，把他对父亲的思念，妈妈对丈夫的思念，自己的委屈，压在心里几十年的话都讲了出来。他忽然觉得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原本压在心头沉沉的东西，也都随之消解。

    他终于吁了一口气，这时，他想起了何潇。四下看看，发现何潇不在屋内。

    他心中思量这时该当如何？

    应该把这个告诉母亲。然后呢？要不要追究航研所隐瞒事实的责任呢？

    猛然，佟暂想起一件事。数月之前，他第一次见到翟波，曾被带到躬隐楼签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协议。当时完全不知翟波意欲何为，只道他们真的是担心科研秘密被泄露，没想到翟波思谋如此之深，早就为今日事情败露留好了退路。

    不过佟暂在心中耻笑，那翟波不过是小人之心，如今佟暂找到了父亲，自然不可能再让父亲做一个任人研究的标本，但他却也不会为这事去敲诈翟波。

    佟暂看看那口长棺，密封得十分完好，只是许多仪器已经被损坏，恐怕棺内环境已经被破坏了，他得赶紧回去与母亲商量，尽早让父亲入土为安。

    航研所厂区距离佟暂住处不是太远，他走出小楼又在附近找了几遍何潇，还是没有找到，呼唤也没有任何回音，他寻思何潇会不会发现佟子文之后，立刻回去报信了呢？想到这，佟暂也立刻往回走。

    那么何潇在哪呢？

    此时，连何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见佟暂哭的伤心，又不知如何安慰，便独自走到屋外，在小楼内四处察看。

    楼上的光景也好不到哪去，楼道里有好几处大滩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