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人当年最重要的友人啊!”
两日后,十月份的最后一天,驱疫节正式到来,洛州城一季一次的傩仪在洛州城中心傩神庙附近展开。刑事府提早两天便已经将祭坛摆在了城中心的大看台上,连续两日点烛不灭,香灰被人扫去一箕又一箕。
这是独属于洛州城的傩仪,没有大周京城的“国傩”那么重要,只能算是“乡人傩”的级别,但今日全城的人都来看了。
无数洛州城的百姓围在外面,有不少人对着祭坛方向叩首,更多的人还在等待,等到傩仪开始后,他们也会加入跪拜的行列中。
负责举办这场傩仪的傩班早就到了,正在神庙中等待时辰到来,他们有些紧张,因为他们主舞的方相氏只是个新人,倒是李迹自己并没有多少紧张,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还不时抚平了下折皱的裙角。
离仪式开始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傩班准备好了一切,前往祭坛。
午时三刻,一日阳气最盛之时,便是驱疫送瘟神的最佳时刻。
“铛——”钟声响彻洛州城各处,敲响今日的祭曲。
傩舞开始,洛州城中心,人海茫茫。
傩班成员在千万道视线中站在了祭坛中央。
人们都瞪大了眼睛。
《周礼夏官》中曾有记载国傩时的盛景:“方相氏掌傩神,熊皮四目,执戈扬盾,皆所以除疫。”
今日的方相氏,没有批着熊皮,只是一身代表洛州特色的红裙衣衫,更没有四目,普普通通的众人脸,然而当人们看清那张画的中规中矩甚至谈不上好看,又没有任何神圣感的脸谱时,不少人居然都痛哭出声。
这是死去的法家圣人商鞅啊!
钟鼎声响,金鼓齐喧,有道士举着木剑念念有词,数张符纸在剑尖上不停晃动,片刻后只听得哧的一声,木剑破空而起,四束火柱同时在祭坛的四角升天。
烟火辉煌。
祭台上,方相氏带着四位狂夫开始敲锣起跳,庄严的祈祷声逐渐响彻在洛州城。
“祭天皇伏羲!”
“祭洛神宓妃!”
“祭大夏后羿!”
“祭大周文王!”
“祭大周武王!”
“祭阐院周公!”
“祭儒圣孔子!”
“祭法圣商鞅!”
洛州城里的商学派,是所有读书世族中最广大的一脉,他们的大学士是苏家的苏回,柳绮的大哥,当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这位苏大学士眼中含着泪,带着身后众学生深深拜倒。
柳绮则怔怔看着台上起舞的少年。
到底是圣人商鞅还是少年李迹?
至少此时洛州城的百姓都把他当作了前者。
伊阙关城头上,王锈将军按剑伫立,神情肃穆。
祭坛的正中央,士师钟越点燃祭坛,神情庄严。
东城的胭脂巷,越晗雪打开了朱门,望向城中。
火焰中,为众圣人祭祀用的刍狗缓缓化为灰烬。(注)
不远处最高的一处酒楼中,胖硕邋遢的高人老头眯着眼睛,品着酒,随着满城的钟鼓声摇头晃脑。
至夜,洛州城内仍灯烛辉煌,人们诗歌互唱,钟箫琴瑟,铮铮有声。
按照驱疫的流程,方相氏要带着面具,拿着铁链火把家家沿门驱赶瘟神,这可是件累活,洛州城那么大,成千上万个人家,全部走一遍几天几夜都走不完,洛溪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每家都走一遍,意思性地走了几条街之后,洛溪就找人戴了面具替他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结束的李迹换下傩服,拉着柳绮赶紧跑路。
一路出城,跑到洛水岸,他们要去看那纸船送瘟神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