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杀人,难免会有些紧张,这紧张不是源自杀人的感觉,只因为他杀的是朝廷大官,那种底层小人物面对王朝上层大人物的紧张。
对于杀人这件事情,他本身还真没多少感觉,李迹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杀过人了,杀的还不在少数,他童年就经历过各种谋杀,在谋杀中长大,后来更是因为一场惊天动地的谋杀而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寻常人第一次杀人后,会感觉恐惧恶心呕吐晚上怕黑睡不着,甚至是夜半梦见有人索命。或者是那些整日浸淫在诗文间,连鸡都没杀过的酸腐文弱书生,见到血都会晕过去。
他可不是这样的小白羊,要以血改变命运的大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过成功除去了一个多年来矢志复仇的目标,要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他淡淡笑着喝完杯中的酒,眼前闪过当年那个流血的夜晚,觉得当雨中那团火焰绽放开的时候,也仿佛随之把他胸中的闷气烧掉了一些。
“这就是所谓的复仇的快感吧。”他喃喃地道。
以往听说书人讲故事的时候,常常有某某某经过多年的隐忍和蛰伏,终于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将仇人斩于剑下的情节,听故事的人在那一刻往往会把自己代入进故事中,随同主角一起感受到那结束恩仇的快意,然而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没有亲身经历过,谁能真正体会得到那种亲眼见到仇人毙命眼前c死不瞑目的心情?
李迹现在就体会到了,所以觉得很痛快,难与人言说的痛快。
平心而论,司刑胥方褐并不算一个坏官,在人人都有恶狗之名的刑部之中,他算是品行较好的了,但李迹不会因为对方品行如何就放过他一命,就像当年诛候不会因为李承光对朝廷有多重要,李定方为王朝立下多少军功,就放过屠戮太师府。
复仇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尤其是小人物对王朝上层大人物的复仇,过程到底会有多艰辛危险,小屋内杀人品酒的少年并无法明确的感受到,他没有春秋时出逃异国c奔走千万里的晋文公的韧性,也没有当年那个不惜屈身仇人c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的隐忍,所以若要完成这项近似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就必须要比别人更加的小心。
复仇行动的第一步,目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老头子,但他还是谨慎无比,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究竟隐藏着什么手段,若不是他提前知道了马车上装有墨家机关,并没有给方褐使用的机会,否则即便是修行者在那样的爆炸中,也要受不轻的伤。
面对普通人尚且要如此小心,若是换作比方褐强大无数倍的敌人,比如诛候中那些以“奴”为代号的人呢?难道每一次他都要将自己置于生死的悬崖边上?
别说他的运气不一定有这么好,面对远胜过他的对手,有时候即便老天帮他都无用。蚍蜉撼树谈何易?
想要与诛候抗衡,答案很简单,就是修行。
只有修行者,才能对付修行者,更何况是身后站着无数大周铁骑的修行者。
李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很早的时候,他就在寻找让自己成为修行者的方法,可是老天似乎对他不是很照顾,他的先天身体不足以达到修行的条件,阐教道家的大门无情的将他拒在了外面。不过好在他因为一些事情,成为了影魔之身,具备了去谈梦想c去拒绝湘夫人的资格。
虽然作为一个影魔,他并不知道具体的修行方法,湘夫人是可以教他,但和一个九歌余孽走的太近,只会让自己更早暴露在诛候的视线中,用李迹做生意的原则话来说,就是亏大发了。
“要赶紧工作了,不然那丫头回来后又要发飙。”看着空空的酒壶,李迹也结束了自己首次复仇后的感慨,把火炉里的火熄灭,阴暗的尸房里光线顿时又暗了几分。
他在洛州城明面上的身份是处理尸体的医师,能被人认可这样的身份,一方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