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红色蝴蝶,迎面飞来。柔软单薄的翅膀,仿佛带着萧杀之意般猎猎作响。
愈来愈近时,突又化作一滩艳红的血,迎头浇下。
桓伊一惊,拿手去挡
然后醒了过来。
又是一个噩梦。
桓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仍是一片漆黑,他却已无睡意。
梦里惊悚的血红,现在还隐隐浮现在脑海里
桓伊朝门口唤了一声:“祁连。”
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祁连端着灯盏走了进来。
桓伊问:“云低如何了?”
祁连皱了皱眉道:“女郎的伤势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倒是郎君你,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床榻上的人好半天没有动静,直到祁连以为他已经又睡着了。才听见他嘶哑着声音说:“怎么睡得着呢。祁连,她流了那么多血还没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是我,是我害的”
祁连听到他话语似带哽咽,不忍道:“郎君。那孩子恐怕是不能成了。今日听谢府里传来讯说,姓龙的那小子还没寻回来,其他医者都只能保住大人,对胎儿却束手您就只当从没有过吧,以后日子还长”
“怎么当没有过”桓伊喃喃地说:“我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拿我送她的匕首,将孩子杀死了”
“是云低女郎她太冲动了”祁连道。
“不,不怪她的,不怪她都怪我怪我啊我不该看见她和王献之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该,都怪我”
桓伊断断续续c颠三倒四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睡着了。
祁连轻轻叹了一口气,朝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模糊的声音,好似呓语:“她还会原谅我么?”
祁连轻声回道:“会的。”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急急将门带上出去了。
翌日,桓伊直到日上三竿都未出房门。祁连心想,郎君一定是连日来太疲惫了,就叮嘱伺候的人不要去打扰可将将说完,就得了信,说宫里来传旨了。祁连只好又吩咐人赶紧去伺候桓伊梳洗更衣。
一番拾掇后,桓伊走出房间。
青衣玉冠之外,别无他物。连素日里不离身的玉佩都没有带。虽说倒显简洁素雅,却衬得一脸苍白,神情憔悴了些。
祁连张嘴欲说什么,却想了想又没说出口,默默跟在桓伊身后去前厅领旨。
皇帝要宣桓伊进宫议事。
桓伊领了圣旨,打点过来传旨的宦官后,侧头对一旁的祁连低声道:“今日不知到几时才能回来。你去我卧房的暗室里取出上次得的那支千年人参,托太医署的李太医给云低用上告诉他悄悄的做。”
祁连拱手应下,又问:“郎君不需我陪同入宫么?”
桓伊摇了摇头说:“你就待在府上,若是谢府有什么紧要的事,即刻给我传信。”
祁连答:“是。”
桓伊说完就入宫去了。
祁连来到桓伊房间,找到暗室的机括,拿出人参后正欲退出。忽然瞥见西窗下,案几上一张纸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压纸的纸镇或许是放偏了,眼见那纸就要被吹落。祁连走过去将纸抚平,用纸镇压好,却是一愣。
纸上是一副未完成的画。雄壮巍峨的城墙下排满了敌兵,城墙之上,一对壁人临风而立。只是整个画面最复杂繁琐的背景已经画好,一对壁人却只能清晰看见男子,辨不清女子。身为主角之一的女子,身量衣饰已勾出了大概,脸部却只是一个轮廓,没有五官。
这是豫州城被符秦大兵压城时那一日的情景。祁连记得清楚。
这画是郎君昨夜又失眠时画的么,可他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