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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走的女郎,或是江东大族新渡江来到建康还未寻到家人的女郎,或是慕自己郎君才貌自奔而来的女郎小翎有过许多的揣测,却从未想到,云低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恨不能亲手了结的人深深的惊诧过后,小翎才觉得云低的身世实在可怜,本该是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女啊

    两人一个感叹命运无常,一个回忆过往,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忽然自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云低回过神来扯了扯小翎的衣袖,问道:“谁来了?”

    小翎抬头一看,慌忙站起身来,说道:“郎君来了。”

    王献之微一颔首,示意小翎下去。

    小翎对云低说:“小翎先去将那狐裘子晒出去。”说着便垂首退了出去。

    云低仍端正跪坐于塌几旁,眼睛是看不见的,王献之看着倒觉得她的眉宇间更添了几许端庄雍容之气。

    王献之缓步行至塌几旁,随意的坐在云低对面,开口道:“女郎,可知昨夜之事,是何人所为?

    云低朝王献之说话的方向瞟了一眼回道:“自然不知。”

    王献之看着她那双茫然然的眸子,不自主觉得心口处好像被揪紧了一样的难受。王献之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这双眸子,这眸子不是纯粹的净黑,好像剔透的琥珀,不细看,只觉得不够深邃,细看才能觉察出它的灵透。这样好看的眸子王献之再开口就带了几分森寒:“昨夜那盏花灯,我派人查了,是出自新安长公主府的。不知女郎可与那公主有隙?”

    果然是她,云低思来想去一夜,自己除了新安,还真的不曾再得罪过他人。只是没想到这公主竟然刁蛮任性至斯,不过小小一次龃龉,她竟要毁了别人的眼睛,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云低暗叹一声道:“我确实曾与新安长公主有过冲突。”

    王献之恨声道:“这个司马道福,实在是欺人太甚。她以为我不能耐她何?”王献之本来就恨新安的跋扈,这当下连事由也不用问,便认为定然又是新安的错。更或许,还是因为云低住在自己的宅院里,才会惹了新安的嫉恨。

    云低听得王献之似乎极怒,便劝道:“当日之事也不全怪新安。是我管了闲事。”王献之与新安长公主的仇怨,是早就结下的,王献之却一直都未发作,定然有他的缘由,云低不想他因为一时之气闯下祸事。

    王献之也并不是莽撞之人,听云低这样说,便明白了她的用心。一时心中猛地一痛,这话,似乎有人曾对自己这样说过。那女子也是这样温婉良善,总是替自己着想,受再多委屈都默默无言。王献之闭了闭双目,想将纷飞的思绪,理清一些。

    云低听王献之不言语,就低低喊了一声:“公子?”

    王献之睁开双眼,开口道:“我已及冠了,得字子敬,你以后唤我子敬吧。”

    云低霎时间满面飞红,赶忙低下头去。能称呼字的,必是亲近的人吧,云低觉得胸口突突直跳,呐呐难言。半晌方才收住心神,回了一声:“好。”

    王献之随口说了那一句倒也未注意云低的反应,自沉吟了片刻,一摆衣袖站起身来,对垂着首的云低说:“你的眼睛,我会再请医来看,无论如何都要治好。至于那司马道福,有来无往非礼也。”

    云低昂起头,茫茫然的望了王献之片刻,慎重道:“子敬已及冠,做事自有分寸。”

    王献之哂然一笑道:“怎么好像你倒比我懂事。丫头你才多大。”

    云低也低低的笑了一声道:“男子惯有气盛的,女子处事天生谨慎。这却不是看年纪长幼。”

    王献之朗声笑了几声,才又说道:“子敬己及冠,自有分寸。”说完喊了小翎进来,吩咐几句便走了。

    小翎见郎君笑意宴宴地走了出去,自言道:“许久未见郎君这样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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